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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不配为人,枉为父亲(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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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倾楣知道,苏克明现在治不了苏梁浅,但能给她添添堵,都能让她心里痛快。

苏梁浅到的时候,苏克明还是气呼呼的气未消,苏倾楣正在安慰她。

苏克明看到苏梁浅,手扶着两边的扶手,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着苏梁浅,“你,你还敢回来!”

对苏克明这般不知所谓不自量力的做派,苏梁浅习以为常,但还是不免头疼。

一次次的,只要出点事,她绝对就是充当其冲,没完没了了。

苏克明怒气高涨,苏梁浅面无表情。

苏克明最气她这无动于衷的样子,半点也不将他放在眼里,苏克明直奔主题,问道:“二姨娘现在人呢?”

苏梁浅抬起眼皮,扫了苏克明一眼,正色道:“父亲已经将她休了,她已经不是你的姨娘,和你和苏家都没任何关系了,虽说是习惯,但您这称谓,还是得好好改改,不然,姚氏泉下有知,会不瞑目。”

苏梁浅没一个贬低苏克明的字眼,但苏克明却觉得自己被贬的一不值。

秋灵影桐对苏克明这种不长记性找虐习以为常,可那两个护卫,却看的目瞪口呆。

“姚氏已经死了?”

苏克明从苏梁浅的话中得出讯息,疑虑着问,同时也改了称呼。

“怎么死的?死哪儿了?”

苏梁浅冰冷的神色慵懒,“祖母还在等着我去回话呢,父亲还是问别人吧。”

苏梁浅说这话时,瞟了眼身后两个已经处于目瞪口呆状态的护卫。

苏克明没想到,苏梁浅在其他下人面前,也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一张老脸燥的慌,只觉得自己什么颜面脸面都没了。

苏梁浅倒是干脆利落,话说完,转身就离开,苏克明往前追了几步,“苏梁浅,你个不孝女,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苏克明气恼至极,声音很大,院子里的人,都要能听见了。

苏梁浅退了回来,苏克明和苏倾楣面上皆是一喜,尤其是苏克明,她觉得苏梁浅,还是顾及名声的。

既然在意这个,那对她来说,很多事都好办多了。

但苏梁浅接下来说的话,直接让两人得意的笑容,凝在了脸上,大失所望。

“父亲要说什么?”

苏梁浅面对着苏克明,气势咄咄。

苏克明只觉得苏梁浅是故意和她唱反调,秋灵和影桐两人,却明显能感觉到,自家的主子,心情不是很好。

在回来的路上,秋灵就察觉出来了,本来苏梁浅就不是很待见苏克明,他这是将自己往刀口上送了。

“您想说早上的事情是吧?因为实情对您和大妹妹造成了不利的影响,您心中不忿,又不知道找谁发泄,刚好我和这事又有一点关系,又在现场,所以您就想找我出气是吧?但休了姚氏的是您,休书也是您写的,赶着她恨不得她马上就走人的也是您,我只是依祖母的意思,送她离开,出了这样的事,与我有什么相干?”

苏克明擅长以权压人,但他的那一套,也就在惧怕他吃这一套的人身上有用,真要吵起来,苏克明并不擅长吵架,所以一旦出现发生这种情况,他才会选择直接动手,而在他觉得身份比他高的外人面前,就是怂。

苏梁浅说这话时,倒是一气呵成,苏克明气都不顺了,只质问道:“你就在身边,为什么不阻拦?”

苏梁浅挑眉,直接嗤笑了声,“别人为栽赃嫁祸到我身上的莫须有罪名澄清,我,为什么要拦着?”就算脑子有病的也做不出来这事,更何况她很正常。

“大姐姐,你怎么和父亲说话的?你什么态度!”

苏梁浅面色不改,更没有半分认错的打算和意思,“你觉得我该怎么说话?又该是什么态度?像大妹妹一样言听计从?父亲事事为你着想,你又正愁找不到对付我的法子,你当然乐意了,巴不得父亲说什么,我就怎么做,但我凭什么让你乐意?我依着下人的意思,前来见父亲,就已经是尽女儿的本分了!”

苏倾楣盯着苏倾楣,一字一句,眸色也冷。

“父亲,您要把我当女儿,我自然敬着您是父亲,但如果你只是将我当成棋子,不把我当人看,而是成全别人随时都能利用牺牲的踏脚石,那我可不能依您,我大好的人生,未来前途无限,我还要好好活着呢。”

苏梁浅刻意咬重好好二字,说这话时,她冷锐的目光,缓缓移向了苏克明,直视他那双火光跳跃的眼睛,满是不肯妥协的倔强强势。

“哦,还有,二姨娘已经死了,确确实实死了,以一种您都想不到的方式。她为什么会死,除了姚家和三小姐的事,父亲在其中也出力不少,若是您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她些微的关心,哪怕只是只言片语,她都不至于心死如灰,觉得世间不值得,一点活着的牵绊都没有,她是被你,一步步间接逼死的。”

“对一个跟了您几十年,为您生儿育女的女人,您不觉得自己太过绝情了吗?她出事后,半句安慰没有,听到她死去的消息,没有半点悲痛,甚至还担心,她没死,我是不是在撒谎,您,真让人觉得心寒。”

苏梁浅越看苏克明,越觉得他像夜傅铭,渣到让你怀疑人生,对他的愤怒不满,也越发的不能隐藏控制。

苏梁浅毫不留情的指责,让苏克明怔住。

苏倾楣手轻捂着嘴,她知道苏梁浅目中无人,却不曾想,她竟敢当着苏克明的面,直言不讳的说这些话。

她心底里,不受控制的涌动出了羡慕嫉妒的情绪,而这种羡慕嫉妒,让她再次想起小时候的阴影。

苏克明看着苏梁浅的背影,半晌回过神来,指责道:“苏梁浅,你给我站住,到底谁才是老子?你是我女儿,什么时候轮到女儿对父亲指手画脚的!还好好活着,要不是我,你根本就不能来到这个世上,你的命都是我的,我让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哪怕把命赔给我!”

苏克明大声叫嚣,振振有词,但这一次,苏梁浅始终没回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苏梁浅走的很快,步子又大又急,秋灵小跑着才跟上,跟在她的身侧安慰道:“老爷是什么样的人,小姐不早就知道了吗?何必再因为他生气?”

秋灵加快小碎步,凑到苏梁浅身侧小声道:“您要实在看不过,我就和影桐姐姐偷偷揍他一顿,再不行,就让季无羡给他使绊子,您想怎么出气都行,当心别气坏了身子。”

秋灵想揍苏克明的想法,几天前就有了,但因为苏克明后来在苏梁浅面前吃了亏,秋灵就将这事搁浅了。

苏梁浅深吸了口气,又往前走了几步,平复情绪后,停了下来,“我已经没事了。”

苏梁浅也不是针对苏克明,而是见他这样子,实在忍不住想到夜傅铭。

在夜傅铭面前,他现在自然是不能这般放肆的,但在苏克明这里,虽然觉得不甚妥当,但也不是完全不可以,所以也就纵着自己一次了。

“我们去福寿院。”

秋灵闻言劝道:“小姐,天色已晚,您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呢,我们还是回去,您吃点东西,洗漱后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再去向老夫人请安。”

苏梁浅拒绝,“我在马车上休息了,不累,去祖母那吃点东西也是一样的。”

其实苏梁浅依旧没什么胃口。

想到上辈子,她的两个孩儿,她的心,绞痛的厉害,刺刺的,难受极了。

而且,她和苏克明这么一闹,估计二姨娘的死讯,很快也会传开,具体怎么回事,苏老夫人应该也是想知道的。

福寿院内,灯火明亮。

连嬷嬷从屋子里面出来,刚好看到苏梁浅走进院子,将手上的东西递给身后的下人,迎着苏梁浅上去,“大小姐来了,老夫人刚刚还念叨着您呢。”

苏梁浅点头,秋灵半点也不客气道:“连嬷嬷,有吃的东西吗?一天了,小姐都没吃什么东西呢。”

不要说福寿院,吃的东西,一直都有备着,就是没有,秋灵开了这样的口,那也得马上准备啊。

连嬷嬷忙道:“有有有,有的,大小姐想吃点什么?”

苏梁浅正想要说随便,秋灵已经抢在她前开了口,点了几个苏梁浅爱吃的,“要没有的,先上点别的,给小姐填填肚子。”

连嬷嬷点头,往苏梁浅的方向凑了凑,小声道:“小姐一回府,老爷就将您叫去书房的事情,老夫人知道了。”

苏梁浅是刚从苏克明那里过来的,苏老夫人只知道苏梁浅一下马车,就被人请到了苏克明的书房,苏老夫人预感到两人会闹不愉快,但苏梁浅具体和苏克明发生了什么,两人还起争端的事,苏老夫人尚且还没得到消息。

饶是如此,苏老夫人还是为此还发了顿脾气,一个人在这里骂了苏克明半天。

苏梁浅进屋的时候,苏老夫人的脸,还是有些臭臭的。

“祖母。”

苏梁浅轻叫了声,苏老夫人看到她,脸色稍稍舒缓了些。

五姨娘在福寿院陪了一整天了,本来陪苏老夫人用了晚膳,是打算回去的,就从福寿院下人的口中得知了苏梁浅被苏克明叫去一事,也就缓着留了下来。

五姨娘就坐在苏老夫人身侧,看到苏梁浅进来,起身向她请安。

苏梁浅刚坐下,就有下人端着茶水送了上来,很快,饭菜就上了桌,有两个正是秋灵刚点的,另外几个则是苏老夫人爱吃的。

苏梁浅看了眼,对忙活着的连嬷嬷道:“这些就够了,再多太浪费了。”

苏梁浅自认为自己不算是节俭的人,但是对粮食,却舍不得浪费,看到倒掉的食物,比掉了银子还心疼。

苏老夫人见状问道:“浅儿还没吃啊。”

苏梁浅点头。

苏老夫人见她眉心微微的沉着,脸上是难掩的凝重之色,关切的问道:“你父亲又说你了?”

她叹息了口气,“你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再说。”

苏梁浅手放在膝盖上,缓缓的站了起来,诚实道:“我和父亲,大吵了一家,他现在估计气坏了。”

她刚和苏克明的事,闹的那样大,估计她从福寿院前脚回去,苏老夫人后脚跟,就能得到消息,还不如坦白从宽。

上次在湖心亭,她和苏克明的争执,除了她的贴身丫鬟,并没有其他的下人在场,苏克明是个极其好脸要面,在意自己一家之主威严的人,就算是苏老夫人,苏克明肯定都不会告诉。

苏老夫人现在的心思,苏梁浅摸的透透的,她再怎么对苏克明失望,还是会以他会重,苏梁浅得让他们知道,她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她觉得不合理的事,非但不会同意,而且还会反抗。

苏老夫人听了这话,皱巴巴的脸,眉心拧成了川字,“你怎么还和你父亲吵上了?你父亲就是那脾气,几十岁的人,这辈子估计是改不了了,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父亲,你和他关系闹僵,这事要传出去,对你,你的名声来说,都不是好事。”

苏梁浅看着一脸忧虑,极力想要劝服她的苏老夫人,缓缓站了起来,脸色凝重道:“祖母,二姨娘死了。”

“什么?”

苏老夫人轻呼了声,显然有些惊诧,但震惊过后,她又觉得,这样的结果,是在情理之中的。

对女人来说,二姨娘那种情况,还有什么盼头呢,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她因为怕苏家的人再找她和三小姐的麻烦,不被打扰,选择了火化,她是在三小姐火化的时候,自己主动冲进火堆里面的,然后忍着痛,生生烧死的。”

苏梁浅看着惊诧的苏老夫人,看着她在听到自己说的这番话后,脸色一点点变的愈发苍白难看,继续道:“如果作为夫君的父亲,给她哪怕是一丁点的温暖,她都不会让自己走的这般决绝,祖母,父亲真绝情,这天底下,再找不到几个,比他还要绝情的人了,我母亲当年,是不是也和今日的二姨娘,一般绝望?”

苏梁浅的声音,有少许几不可查的轻颤,却又是平静的,但这种平静下藏着的,藏着的却是汹涌的感情。

那是她,作为女儿,对父亲的无尽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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