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清平岁月(41)三合一(2 / 2)
副班头一脸的迷蒙:“走的时候好好的。他可是台柱子,扮清隽小生,非他莫属。挑大梁的就是他了!除非”
除非什么?
他低着头,不太敢说话,李诚皱眉:“叫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
这副班头便吓的噗通一声跪下,“除非除非在行宫里受的伤”
在行宫有没有受伤,叫周大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
但这显然是个疑点。
再就是仵作验尸,周围拿布都遮挡起来了,林雨桐也不叫在里面呆着。但里面不能看,这外面却能转转。这带回来的不光是尸首,还有戏班子的其他行头,拉了几辆马车。
看那炭盆里的炭火,就知道这些人是半夜就起来赶路,赶在天亮之前京城的。火应该是一直烧着呢,可拎了铜壶,铜壶里空空的,一口水也没有。
这要赶半晚上的路,没有热水?
没道理呀!
林雨桐拎着水壶摸了摸水壶的壶,搓出来一些非常细小的粉末。凑在鼻子下面稳了稳,就马上明白了。
这就是普通的蒙汗药。
不用等尸检结果了,这些人肯定是被迷倒了,这才毫无抵抗的被人杀了。
甚至都不用往下问,这会子几个人心里都有了答案:必然是行宫里出什么事了。
回去之后林雨桐还问四爷:“这事跟英姐儿有没有关系?”
还真不好说!
叫人去行宫查问,那边给的答复是娘娘最近心情很好,没有惩罚过任何人。喜乐班在行宫一角住着,看的很紧,并没有什么不妥当。走的时候,人还都好好的。
哪里就什么都好好的?
好好的带个脸受伤的进宫?必然是还有问题没问清楚。
四爷才说叫人再去带行宫那边的管事和侍卫回来问话呢,结果顾不上了。
徐家的火被扑灭了。然后可了不得了!据说有个想去捡点东西的叫花子,从砖缝里掏出一块乌漆嘛黑的东西来,当是铁呢,想拿去卖人家那铁铺可不傻,重量一掂量就觉得不对。结果把拿黑乎乎的东西擦了擦,里面是金子
黄金啊!
哪来的?
徐家那废墟里捡的!
一时间,消息跟长了腿似得漫天的飞。一拨一拨的人往徐家涌过去。
金双和金石他们还真去了,不仅去了,人家还捡了不少,捡了还奔着府里来叫林雨桐和四爷看:“金子就在墙缝里也不是每一堵墙都有但确实是不少城防营想拦,压根就拦不住,不要命的往里跑,不知道谁说的,说地下还埋着呢,如今都是拎着锄头,一寸一寸的往下翻呢”
英姐儿跟着听热闹,这个结果她特别满意。当年徐家家里藏着金子的事怎么被发现的。就是贺家给大表姐和姐夫的宅子紧挨着徐家的宅院。那地方当年徐家没出事的时候,是特别好的。之前也不住人,要住人就得修缮。姐夫买了一车的石料,主要是那宅子里有几口井,井沿儿都倒了,想把井沿砌起来,井口得放上大石板,每日里专门按时抬石板。应肯多花钱养几个下人,也不敢冒险。结果拉着石料的牛车因为牛受惊疯了,牛车翻了撞塌了徐家的墙,疯牛横冲进去,倒是没伤到人,却紧跟着撞到了徐家一处靠着外面的院子的院墙,给人家装了一个大窟窿。结果呢?结果里面的金子就叫人看见了。
一时间,徐家豪富,徐家连铺着茅厕的青石板下面,都铺着一层金砖的事传的满世界都是。
徐家借着守家财的名义,招徕了不好的看家护院。在京城不怎么显眼,但后来,听说徐家一处隐秘的宅子里几乎是藏着一只军队。山中练兵,宅子就是军营。
当然这些都是她嫁给徐醇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事。
想到了徐醇,她的面色有些奇怪,又有些恍惚。
金双她们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临走的时候,她低声跟林雨桐道:“舅母,我明儿想去行宫,看望我姑姑。”
之前才说行宫里有猫腻,她就急着往行宫去。
林雨桐瞬间便明白,之前一连串的中毒,杀人案,即便英姐儿没参与,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果然,猫腻还在行宫里。
四爷就道:“正好,我明天要查的案子也跟行宫那边有关要走跟我一块走”
英姐儿一愣,才欢喜的说了一声好。
等打发了英姐儿,林雨桐才留了金双几个,“今儿留下来吃饭,正好有事要拜托你们”
金双一下子就坐直了,“娘,您说。”
张家那俩孩子的事,林雨桐出面还真没有金双她们出面好办,她们如今对外也是有钱人。光是从徐家得到的金子,就不是小数目,“你们对外只说是曾经受过徐家的恩惠愿意出大价钱买回那俩孩子回头可以跟琳姐儿和二姑爷商量在戏班子戏耍班子里去找找张家的孩子,琳姐儿也是见过的,再看见了也准能认识。不要顾虑花多少银子,只要出价钱,你就应着便是”
金双在一边应了,“回去我们就找人打听去。之前也恍惚听着,那边有个武将家里将一个教坊司的妇人赎出来了,说是跟犯事的那家是远亲,只要价钱给的多,那边报个病逝,人就弄出来了”
这个想弄出来不容易,“只要大致打听到了消息,记得回来告诉我一声。”
嗳!
因着有事,几个人吃了饭,就匆匆告辞。林雨桐打发车亲自给送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英姐儿就过来了,习武吃早饭,然后跟着四爷一道儿出门。先去了府衙,那边倒是把行宫里的管事请来了,他们认尸,也确实是认了。这些人就是在行宫里的那个戏班子。真没出现什么特殊的事情,对他们为什么会被杀,更是一无所知。唯一不太确定的,就是脸上有伤那个,“进宫的时候,他就带着围帽。戏班的人都说,他的身子不好,不敢见风,要护着嗓子。要不然没法唱戏我们就想着,这也在理。他倒是撩起来叫我们看了不过,看的是侧脸,我们的人估计也没看真切反正他在宫里,一直是带着围帽的应该就是他了。行宫里也不可能平白多出一个人了!”
多出来那倒是不至于,但是这位如果早在进行宫之前就被换了呢?
他是角儿,角儿有些特殊的癖好。就是要遮着脸,欲抱琵琶半遮面,这也是人家炒作的手段。这种人平时肯定是一人一个房间,不能有人打搅。便是上妆也必是不给人看的可这一开嗓子就得露馅呀!
四爷就多问一句:“听过这人唱吗?”
管事摇头:“这个是内宫的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唱了必定就回露馅。
看来,这还是得到行宫里查问查问。
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去,周大人得带着,李诚这个宗室得带着。那边怎么说也只一个女主子,瓜田李下的,咱都避着些。才过了正月十五没几天,天正冷着呢,也没人骑马,就是马车,三个人挤着一辆马车,下下棋,说说闲话。挺好!
英姐儿一个人一辆马车,被夹在中间。最前面的马车上还有跟着一起从府衙出来的行宫的管事。
路上没怎么停,吃的都是从家里带出来的食盒。差不多是吃过午饭的时候,就到行宫了。把英姐儿亲手送到里面,他们三个才忙。最好是接触过喜乐班的每个人,都能细致的问道。
却说英姐儿一路往里去,去见皇后。
她是被宫人直接带过去的,今儿的皇后跟之前就完全是两个样子的女人。头发短,便披着头纱。大红金线的头纱,将人的脸越发衬的莹白红润。到了跟前,细看她是精心装扮过的,面上一层细细的份,塞上的颜色自然极了。眼睛亮闪闪水润润的,透着无限的欢愉。
这会子,她一脸笑意的伸着手,朝她道:“快过来,叫姑姑悄悄,过个年长高了没有?”
英姐儿笑着,“姑姑今儿收拾的真好看。是还要召见命妇吗?我来的倒是不巧了。”
“招待什么命妇?”许时念的手轻轻的碰了碰腮帮子,不由的又回身去看铜镜里的自己,铜镜里也看不清肤色呀,“不过是装扮的好看些,自己瞧着也欢喜。”
英姐儿又将视线投在已经摆好的琴上,“姑姑倒是好兴致。”
“闲着也是闲着。”她说着,就拉着英姐儿坐,“才说打发人去找你父亲你今儿就来了。”
“姑姑想要什么,打发人去办就是了。要找我爹吗?我爹现在可忙了,前儿我打发阿丑回去,好似听那意思,是辽东那边我二舅舅来信了怕是那边开春之后,要不太平了他最近且忙着呢听说要让户部从南边调粮食和银子这事正扯皮呢,我小舅最近是我爹不叫,都不上那边去。有时候叫了,都想办法叫周大人去回话,反正他不去。刚才下马车的时候,还听见周大人说我小舅奸猾。”
许时念的手一顿,“你小舅来了?”
“嗯!”英姐儿点头,“跟周大人他们在外面查办案子呢。姑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许时念皱眉,“外面出什么事了?”
“给您唱戏的那个喜乐班,从行宫出去就被人给杀了。”英姐儿就叹气:“我是担心您一个人害怕,才跟过来看看您。看过了就放心了!”
许时念面色微微一变:被杀了!
英姐儿垂下眼睑,只当没看见她的面色变化,转眼就说起了别的话题,“徐家好大的家业,三百年的底蕴果然不是谁都有的您知道那墙里藏着的金子吗?那么多城里的百姓一夜之间好像都富起来了昨儿好像还听我小舅跟舅妈说了一嘴,说是百姓兜里有银子了,朝廷又正好缺钱。不如就把荒山荒地朝外便宜发卖。荒地有人开垦,以后能种出粮食能多养活人口朝廷正好筹集了资金南下从百姓的手里零碎的购买粮食以备军需您说,这徐家真就是大燕的忠臣吗?权臣只怕是真的。要不然,怎么可能攒下那么一大笔财富来呢。”
真说起来,这徐家也太自负了。有钱在府里砌墙。看看金家,人家有钱都在墓里放着呢。说到底,这世上毁房扒屋的人多,掘人家祖坟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所以,金家就比徐家安全的多。
是以,徐家本来是要拿金家做刀的,却没想到反倒是被金家给摆了一道。金家成了最后最大的赢家。
许时念还没从被杀的那一头转过神来,结果又听说,徐家的银钱全没了。
她顿时,脸上的笑意都差点维持不住了。她扶了扶额头,就道:“叫丫头带着你去行宫里转转。上次只陪着我说话了,连个行宫大致是什么模样都没看清。去吧,转一转,我也正好抽空,叫人来问问你小舅查的案子是怎么一回事。”
英姐儿就笑着起身,“好呀!最近正好在学工笔画,回头给姑姑画一张。”
许时念点着头,叫英姐儿尽管去。人一出去,她就往后面的寝宫去,问守着寝宫的婆子。这婆子原本就在行宫伺候,只是后来才钻营上来的,忠心是有的。而且,是只能对她的忠心。
寝宫里如今就剩她一个了,许时念急忙问:“他人呢?”
“出去了!”这婆子就道:“我叫我那干闺女跟着呢,一准出不了错。”
许时念急道:“出去多久了,赶紧找来,我正有急事找他”
她急着要找的人,一路匆匆从行宫的一处矮墙那边过来,远远的,就看见梅林里有个翠绿的身影。
不是皇后!
能在行宫自由行走的,除了徐家的大小姐也没别人。本来一肚子的心事,在碰到她的一瞬间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徐大小姐。”徐醇走过去,上前问好。
英姐儿就转身看过去,他一身白衣,外面是白锦缎的大氅,大帽子扣在头上,很有些雌雄莫辨。此刻,他将帽子褪下,好叫她看清脸一般,“我们又见面了。”
他这般温婉的笑着,如同很多很多年以前。那天,他也是站在梅花树下,红色的花瓣落在他的白衣上,衬的他整个人带着几分妖艳的美。
那时候,她心乱了,她脸红了,他成为了她魂牵梦绕的人。
此刻,他还是那个人,就这么站在眼前。
她的心,却再也不会动了。她疏远又客套的笑着,这样的表情不知道曾经演练过多少遍。然后她听见她说:“哦!是你啊!”
真好!又见面了!
真好!终于又让我站在你面前了。
你曾经后悔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那么今生,如你所愿。不用你再为我浪费时间了!
她含着笑,抬眼再看他,就听见他说:“你还记得我?”
记得!怎么会不不记得!
刻骨铭心,永生永世不会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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