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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二十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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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灯火轻微晃动,轻缓的脚步声在房中响起,带着一面墙上一道狭长的黑影移动着,渐渐靠近又远离。

待长孙鸿旭走到摆设地有些素淡,却难掩贵气的双脚榻黄梨木床头,向来被放下的绣着青荷的云锦纱床幔被分至两侧。用雕花的弯勾高高束起,还有两层更是透亮的淡蓝薄纱也同样束着,长孙鸿旭很是轻易就看到了蜷缩着身子,皱着眉难耐的身影。

身形不由一滞。

“蒋玉?”

他轻唤道,声音有些淡漠又僵硬。

可是床上的少女却好似丝毫没有听见一般,对于男子的轻唤毫无反应。

长孙鸿旭皱眉,看着在床上这般如同一只可怜的小兽的女子,有些怔愣。

半晌,看着似乎是沉浸在什么可怕的梦境中,已经是避无可避的即将面临奔溃的少女,才是不到一刻钟,长孙鸿旭就注意到,方才还算是干燥的额发,早就不知因何缘故大汗淋漓着给浸湿了大半,紧贴着少女白净的额头上。眼角处微微向上挑着,生冷的,却依旧是眉目如画。

长孙鸿旭抿直了薄唇,看着仍是紧闭着眼睛摇头惊恐低喊着的蒋玉的目光尤如一把尖锐的利刃,化为实质一般,如墨浓深。

这样安宁和乐,再也不会像前世那般,被她愚蠢地连累,最终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见过,就被提前葬送了阴司地府。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又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穆连城见蒋玉不说话,又是抿紧了唇,双眼直直看着蒋玉,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最深处,继续道:“如今就算有人说出此案疑点,只要朕不予理会,先行将蒋国公一行人杀于刀下,到时候,就算再次为蒋国公府翻案,蒋国公已无人可继,而朕,也无后顾之忧。”

蒋玉眼神一凌,看向穆连城的目光也不禁带着审视与怒火。

穆连城微提了提嘴角,微微一笑,“蒋玉,看吧,朕相信你也明白,这对于朕来说,是最好的一个解决的办法,而其他的,只会是徒然,后患无穷。”

这般说完,蒋玉还是毫无动静地站着,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穆连城说什么的一般,冷漠而沉静。

穆连城脑海中忽然就跳出了这样的几个词,那是眼前的这个他所陌生又熟悉的女子所给他的感觉。

冷漠?沉静?

这样的词几时出现过蒋玉的身上?

她向来都是刁蛮而任性妄为的,便是以前在五皇子府的中的一时安静,也是因为那时的她一心想要讨好自己罢了。

穆连城负于身后的手指微微颤了颤,看着眼前的女子才是忽然惊觉,她真的早已不是自己所熟知的那个她了。

“你,就不想知道朕现在是如何决断的?”穆连城说着,下一瞬不等蒋玉开口,又是道,“朕这里有一个法子,需要你的配合,若是你同意了,朕就饶了他们三人性命如何?”蒋玉在身后的牢房之中淡淡地勾起唇角,翩然地在天牢之中转了一圈才是挑眉安然落座在铺着厚厚稻草的地上,细细眉黛,眼波流转。

知道自己明日就会被放出去,离开当初这个将自己困了许多时候,并且还是自己曾经最后一次待过的地方。

蒋玉抬头看向高墙之上的那扇窄窄的空口,曾经,也好像是在她将死的前一天晚上,那时她看向这个微微透过外界星子的光芒的窗口。只觉得是连接着通往黄泉阴司的入口,那那个地方,还盛开着丛丛母亲曾经给她讲过的艳丽迷靡的大红彼岸花,像血一样的颜色。

蒋玉冷笑着看着穆连城,“怎么,只不过是说了不主动去招惹蒋贵妃,现在看来竟是要连她一个宫之中的侍女婢妾都要忍?若是受了这样的委屈,连一个区区婢子的叫骂都能忍下,这样的皇后,我蒋玉宁可不当!”

穆连城沉着脸,眼神有些复杂。显然,他并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缘故,虽然他也怀疑蒋玉是在说谎,不过现在的坤宁宫,虽然住着蒋玉,可是里面却是鱼龙混杂。依照蒋玉现在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到这些人中还有许多他的人,稍稍一问便可以知道真相。蒋玉,实在没必要去说谎。

穆连城半晌不言,对于那个被打断腿的宫女隐瞒了事情的真相的事情很是恼怒。一时又是心底庆幸,幸好这样的心里深沉的人提早发现了,不然一个不小心,到时候被欺瞒的可能就是若素了。“皇上,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您还是早些去蒋贵妃宫中吧,想必这个时候她还在宫殿之中一心等着您去看她呢,可莫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片心意。臣妾不是蒋妹妹那样的女子,不过是区区辱骂,放不得心上。”

穆连城回过神来,面对蒋玉那似讽非讽的神情,一时也有着尴尬。

蒋玉再如何不好,那也是他亲自请回来的皇后。

长孙鸿旭一度以为,这个曾经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的母妃一直都耳提面命嘱咐他要好好报复的女子在进了天牢必死无疑的时候。

偏生,她又安然无恙的从天牢之中出来了。

还是让穆连城亲自拟写圣旨,带着绝对的雍容华贵出来的。

到底是母妃曾让护着的人,所以他才会在第三日就亲自找到了穆连城,想到见一见她。这个大明的皇后,也是他自幼母妃为他定下了亲事的女子,一直都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子。这个时候将体弱多病的战王府世子派往靖州养病,也分明可以看出他们皇家对与战王府的态度。

而且陈策一定不知道的是,先皇为了更好地控制长孙世子,早在他前去靖州的送别酒中掺和了一些特殊药物,务必保证长孙鸿旭就算不死,他的命也一定要攥在他们穆氏皇族手中。

可是,已经是这样的恶劣条件,长孙鸿旭自从上次回京却是一直都从未表现出一点对于靖州的不满,暗探来报说靖州的山匪许久不曾下山烧杀劫掠,如今早已是徒有其名。

这样的改变,究竟是谁带来的?

这或许也正是穆连城从来不敢想的,毕竟多年前至今,去到靖州的也唯有长孙鸿旭一人。

长孙鸿旭能在靖州多年,且手里很大可能还总有自己独有的一支势力。

而就算是如今,他今天才和长孙鸿旭见过面的,可没有再发现一丝一毫少年时体弱多病的模样。

长孙鸿旭,或许才是他们之间藏的最深的人。

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闪过这样的一条认知。待穆连城反应过来,脸色又是微微一变。

是他因为心中的一抹不愿而命令了陈策使出来的一个小小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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