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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香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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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邓绥和陆珩一筹莫展之际,远处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近前一看是廷尉府侍卫,只听他边跑边喊道:“张大人,不好了!”

陆珩斥道:“何事如此惊慌?”

侍卫面露惊惧之色气喘吁吁道:“启禀大人,方才郑贵人在牢里自尽了!”

“什么?!”陆珩和邓绥几乎同时惊呼一声。

就在半个时辰前,郑颜在天牢写下了认罪书后撞墙而亡。邓绥和陆珩立刻赶到了廷尉府天牢。

郑颜的尸体就平放在冰凉的牢床上,底下垫着破旧的草席,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廷尉府自陆珩而下一众官吏全都围在牢房外,乱成了一团。仵作已经到场,等待发号施令后便按规矩验尸。

待陆珩进来后,立刻有人将郑颜的认罪书呈上。在过去三天里,廷尉府用尽各种手段,郑颜始终一字不肯落笔,现在米黄色的帛纸上只有寥寥一句话:

“谋害皇子乃我一人所为,与刘胜无干”

陆珩仔细卷起帛纸,命手下封存起来准备呈交皇帝,然后沉着下令道:“仵作验尸!”

当仵作将盖在郑颜身上的白布掀开时,在场所有人无不发出唏嘘的声音,邓绥更是头皮发麻,险些没有站稳。

只见郑颜尸身上满是累累伤痕,那是鞭刑后的血痕,她的天灵盖几乎被撞裂开,鲜血混着脑浆糊满了半边脸,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如此惨烈,这一撞,她必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个天姿国色的美人,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具狰狞可怖的尸体。

郑颜那娇艳的、傲慢的脸,仿佛还鲜活的闪现在眼前,邓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紧抓着秋蓉的手,全身都在颤抖。

仵作动作很快,须臾功夫便回禀道:“启禀张大人,人犯确系头部重击而亡。”

看来是畏罪自尽无疑了。陆珩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可以说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办案,整日提心吊胆,三天三夜未合眼,现在总算是可以结案了。

“盖上吧。”陆珩面无表情的命令道,随即转向仍在错愕中的邓绥道:“臣即刻便去面圣,此地污秽,还请邓贵人速速离去为好。”

邓绥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廷尉府走出来的。她不是没见过死人,恰恰相反,她幼年时便已经历血光剑影,贺兰山下,她也曾亲眼见过汉匈两军将士一具具残破的尸体。然而方才这一幕,依然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冲击,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广德殿里,刘肇脸色铁青的听完陆珩的奏述。他阴鸷的目光如一把利刃插在郑颜认罪帛书上,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毒妇!

妃嫔毒杀皇子,传出去势必令天下人诟病君主无能,耻笑后宫治理无方,这对于极重声誉的刘肇而言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故而刘肇尽管恨极了郑颜,却还是不得不隐瞒实情,对外只宣称其言行失德,先褫夺了贵人封号,两日之后又宣称其因病暴毙。半个月后,刘肇又找了个由头将郑颜之父郑弘贬至幽州。

曾经风华绝代,也曾经荣宠一时的郑贵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这座宫城里消失了。刘肇命人将她用过的所有物件全部丢弃到了宫外,又将和欢殿所有宫人下放至永巷做苦役,他抹掉了关于这个女人的全部痕迹,就仿佛她从未在后宫出现过一样。

不久后,宫里悄悄流传出一个消息,说是皇帝命人将郑颜的尸体用草席裹着扔在了洛阳城东后山的乱坟岗里,任凭秃鹫蛇鼠啃食。

这一桩毒杀案牵出的腥风血雨就这样过去了,似乎一切滔天罪孽都随着郑颜的死去一同埋进了泥土里。

至于刘胜说过的那些话,关于那个凭空消失的侍女,关于那只杀人木偶的真实来历,一切一切全都随风消散的无声无息。一个恶毒罪妇生下的痴傻儿子,又有谁会把他说的话当真,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再听他说话,也没有人愿意再同他说话,所以就连自己母亲真正的死因,刘胜都还懵然不知。

邓绥看着这一切,只有深深的悲哀和无奈。

郑颜已死,罪证确凿,无人会再去探究那些细枝末节的真真假假。况且这件事是皇帝心中不可触碰之痛,更无人敢去忤逆龙颜。邓绥当然也明白其中的厉害,所以她只能将怀疑藏在心底,冷眼旁观。

阴静姝又断断续续昏迷了整整五天五夜才算真正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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