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灾变人祸(1 / 2)
一连几日又是绵绵阴雨,眼看着河水水位不断上涨,忧心如焚的孟知图命令所有驻军和民工们全部加快进度,决不能使河水漫过堤坝去。
为了不耽误工程,孟知图将各工事上面的民工均分为两组,白日和夜间交替轮流上工。而他本人则夜以继日的奔波在各处工事上督查巡视。
这日拂晓时分,刚刚在文案旁和衣而眠的孟知图被一阵激烈的电闪雷鸣惊醒过来。自从他治水以来,将近半月时间,从未睡过一个囫囵觉,往往都是这样一边看着文案上写写画画密密麻麻的图纸,一边支撑不住打个盹儿,也不过就最多一个时辰的光景。
窗外的雷鸣一阵响过一阵,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棂上。孟知图披上一件披风,忧心忡忡的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疾风骤雨,不由的开始为工事担忧。
这时,家仆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面带惊慌之色道:“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孟知图心里一沉,莫不是工事真的出事了,他赶紧道:“何事?快说!”
家仆哭丧着脸道:“刚刚平阿县府来人禀报,说平阿县北的堤坝,昨夜被河水冲垮了,淹了不少田地和民宅······”
“什么?!”孟知图如五雷轰顶:“可有百姓死伤?”
家仆喏喏道:“有······只是人数尚不明,县府正在统计······”
孟知图闻言颓然摔倒在太师椅上。
当孟知图步履沉重的赶到平阿县工程事故发生之地时,看到的是往昔生机勃勃的数百亩田地变成了汪洋一片,上面漂浮着残砖断瓦,还有一具具尸体。县府衙役们正在从河水里打捞起尸体,水岸边的泥地里已经并排摆了不下十具。而昨日眼看即将完工的堤坝被拦腰冲断,河水没过大半,断壁颓垣,狼藉不堪。
平阿县高县令见孟知图前来,战战兢兢的迎上前来,孟知图一把揪过高县令的衣领,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高县令耷拉着脑袋,几乎要哭出来道:“启禀孟大人,下官也是昨日丑时惊闻堤坝冲毁,匆匆赶来,忙于救人,至于堤坝垮塌的原因,实在,实在是不知啊······”
孟知图绝望的松开了手,仰天长叹一声,慨然道:“罢了,先救人吧······”
雨还在下,像是老天爷对这人间地狱倾泻的悲悯之泪。
整整两个时辰,才算把漂浮在水面上的尸体打捞完,粗粗数下来,死者将近三十余名,其中大多是筑堤的民工,还有零星附近被淹农舍的百姓。
孟知图抬眼望去,黑压压的厚重云层聚集在头顶上空,预示着暴雨将至。
眼下不是悲痛的时候,亡羊补牢,务必在暴雨来临之前补休好堤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孟知图将高县令唤了过来,命令他立即征调民工,马上抢修工事。
高县令却面带惶恐之色,吞吞吐吐道:“孟大人,这筑堤的石砖,好像有问题······”
“什么问题?”孟知图心下一凛。
“大人请随我来。”高县令引着孟知图来到一截被河水冲断的堤坝前,从断裂处用力掰下一半石砖,低声道:“大人请看,这砖头应该是年久潮湿,外面看着完好,里面石质已经腐坏,想来堤坝突然垮塌,应该与此有关。”
孟知图接过高县令手中的石砖,翻来覆去细细查看。高县令所言不虚,这石砖内里腐坏不堪,只需稍稍用力,便可折断,用手一捻,尽是松软的灰粉。再一看这一段露出水面的断堤,当中一大半全是用了这种腐砖,触目惊心,孟知图瞬间气血直冲脑穴。
堤坝要承受激流的压力,自身必须固不可摧,筑堤的石砖当用质地紧密又坚硬的山石打磨而成。当时从郡内各地运送来的石砖,孟知图是亲自查验过的,断不可能混入这等松软腐坏的劣石。
这么看来,必是监工之人动了手脚。如此丧尽天良之举,简直非人所为。孟知图怒不可遏,连声吼道:“把监工陈阿四给我抓过来!快!”
然而,陈阿四早就不见了踪影。
就在事发当日夜里,陈阿四家里人见他半夜出了门,以为是照例巡查工事,没想到自此却再也没有回来过。陈阿四手下的人,都死在了垮塌的堤坝之下,如今知道这里头猫腻的只有陈阿四一人,而他此时消失,不是畏罪潜逃又能作何解释。
孟知图盛怒难当,马上命令郡都尉即刻封锁全郡出入通道,务必不惜一切代价缉捕陈阿四。另一边又命高县令继续征召民工加紧施工。
焦头烂额的孟知图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师,一场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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