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出使北国(1 / 2)
眼见童贯的功勋依然不甚卓著,蔡京又建议朝廷出兵河湟地区,那里原由青唐羌等部占据,威胁着陕西的侧翼。徽宗于是准许了这场战事,直接以童贯挂帅,如此一来童贯再加官进爵就名正言顺多了。童贯在河湟的行动还算顺利,所以很快班师回朝,又得以获得出使辽国的资格。
童贯一行人奉命出使辽国,于这年初秋到达辽国中京。中京是辽国最大的陪都,其地理位置与中原相近,辽帝常于春秋之季在此驻跸。
辽国天祚帝【1】耶律延禧比徽宗大七岁,但却比徽宗晚一年登基,是个不识大体、嬉游无度之人,他宠信大臣萧奉先,天祚帝的元妃、秦王之母是萧奉先的妹妹,在天祚帝的骄容下,萧奉先兄妹渐生夺嫡之心,以至于同晋王之母文妃家族闹得不可开交。童贯此行,名义上是来为天祚帝祝寿,实则还是想借机刺探一下辽国的政情。
“给南朝特使赐座!”天祚帝在中京一处大殿上接见了童贯,又扫视着众臣笑道,“寡人听说特使是个阉人,寡人瞧着是不像,众位瞧着如何?哈哈……”
堂堂一国皇帝竟这样下自己的颜面,童贯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也只能强作镇定,只是心里恨得不行,想着:“你老儿可别犯我童某人手里,如今我国朝兵强马壮,说不定就有要你死的一天呢!”
“不像,不像!”在一旁的枢密使萧奉先装模作样地打量着童贯。
“哈哈,特使自己说说看,你到底是不是阉人!”天祚帝继续讥讽道。
此时童贯已经恼恨无极,脸上红一块白一块,他虽不敢讽刺辽帝,却还是扯着嗓子大声回敬道:“回禀陛下,只因去岁不才统帅我国二十万大军重创了夏国,令其纳款谢罪,我朝天子奖掖寸功,才令不才出使贵国!”
“哦,你朝统帅无人了吗?那些将领,也都是阉人吗?哈哈!”天祚帝再次环顾了一下左右众臣,“寡人听说从前你们中土有个南汉国,小小的国家,不过百万人口,却有十万的阉人,皇帝以下一应百官、将帅皆是阉人。难不成你国天子要学那南汉国吗?哈哈……”
众臣听了也大笑起来,那萧奉先于是附和道:“陛下,臣也听闻说唐朝时阉人就掌握了禁军,还敢废立天子呢,如今想是这位童公公神通广大,也有了这般手段吧!”
童贯见辽国君臣实在无礼,只得先行告退道:“想是今日陛下吃酒吃多了,这般打趣本使,本使还是先行告退吧,改日再来拜见陛下!”说完,就拜别而去。
天祚帝看他是个阉人,也未计较,只是眼瞅着童贯下去了,不由慨叹道:“从前南朝出使我国,多是像欧阳修、富弼及韩琦之子韩忠彦这样的名臣,他们的道德文章连我国也是敬仰的,如今却派一个不像阉人的阉人来,莫不是南朝无人了?哈哈!”
“臣听闻说南朝天子每日家就喜欢写字绘画,娇弱得像个妇人一般,这童公公却生得孔武有力,难不成是南朝天子就好这一口儿吧!”萧奉先奸笑着附和道。
“大概那南朝皇帝确实是个绣花天子!”君臣又一阵大笑,便散朝了。
此后几天,童贯见辽帝已经巡幸去了西京,自己再待着也没意思,就经辽国南京【2】打道回府。童贯此行也没什么大的收获,只是注意到辽国流民甚多,想来吏治腐败、民生异常艰难,但也确实注意到辽国朝廷的气氛不寻常,辽国重臣、文妃之妹婿、副都统耶律余睹没有回朝。
就在童贯有些失落之际,在半道一个驿站中歇息的晚上,却突然有一位神秘人物前来求见。童贯大喜过望地对身边的副使姚从斌说道:“此番官家令我等前来打探辽国虚实,所获甚微,看来是上天眷顾我等,送来了一件宝贝!”
童贯赶紧让那访客来见,那是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粗壮男人,他以汉人的礼节见过了童贯,童贯见他像是个汉儿于是问道:“阁下是?”
“回天使的话,卑职乃是这南京析津府的一员汉官,姓马名植!”访客回禀道,“不敢隐瞒天使,只因如今辽主昏暴,我等朝不保夕!且我等虽为汉儿,却实是汉人,久沾腥膻而未敢忘本,乃至日夜寻思南投华夏上国,其情殷殷,望天使成全!”
童贯仔细打量了一下马植,觉得此人很有诚意,也觉得他的说辞合乎情理,于是问道:“此番我等出使辽国,都是受到全程监视的,阁下不怕被跟踪吗?”
马植上前道:“天使有所不知,如今人心不稳,众汉官只是没有卑职这等胆量前来罢了,也是想让卑职来探探路,故而合力帮着卑职成行了此次夜访!”
“那阁下的意思是?”
“我等拖家带口,逃出不易,必待良机方可,望到时上国予以接纳!我等必誓死报效上国大恩!”说罢,马植给童贯行了跪拜大礼。
“哦,这个阁下且放心,对于归正之人我朝定然一律加以善待!不过嘛,”童贯转脸看了看身边的副使,“对于有功之臣,更会予以善待的!”
马植连忙再拜道:“多谢天使收留!卑职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童贯于是就辽国的虚实与马植交谈了一个多时辰,马植虽然只是一个微末小官,地位不高,但是也足以让童贯明白,如今辽国内部大有分崩离析之势,特别是由于压榨太厉害,造成北方的女真等部不断反抗;对于汉人的排挤和威胁也日益严重,不然很多人不会思谋投奔大宋。因此在童贯看来,只要抓住良机,确实是大有可为的,像收复燕云地区也不是痴人说梦。
童贯对此非常满意,马植的来访大大增加了他邀功的资本,更想着有朝一日也让辽帝前来纳款请罪,以报殿上被辽帝羞辱的一箭之仇。他把大殿受辱的情形暂时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路红光满面地赶到了东京。
在向徽宗报告完毕后,徽宗高兴之余,立即正式御批了童贯的任命书,让他成为了检校司空、领枢密院事,而且在皇城外又赐给他一座豪华府邸。枢密院事原本是郑居中掌管着的,可是郑皇后眼见刘贵妃病将不起,她的威胁小多了,又担心郑居中将来连累了自己,于是向徽宗报告了她所搜集到的很多郑居中的不堪之事,致使徽宗一怒之下罢黜了郑,如此一来这个西府首尊的重要位子就落到了童贯手里,蔡京一党在朝中自此更是势大。
当童贯在皇城内前呼后拥地来来往往时,惹得众多内官们分外眼红,那保和殿押班张迪与福宁殿押班王顺平素关系最好,二人在一起吃酒时,张迪便嘟囔道:“且等着吧,咱拼死也要赶上他姓童的!”
王顺吃惊地看着张迪,大摇其头道:“在今上这里,咱们大概没那个命了!谁让咱们入宫那么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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