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一节、南下之邀(下)(1 / 2)
当徽宗来到师师面前,赵元奴小心地扶住师师坐了起来,那面色十分苍白,惹人怜惜,气力衰微师师客气道:“多谢官家来探望,这几日愚妾身上好多了!倒是官家起色差了很多,想来是近日忧虑坏了吧!”
“什么事都瞒不了贤卿,可你这一介女流,何必要搅到这潭浑水中来呢!今日朕不妨就告诉贤卿,朕已决心传位于太子,从此再不为国事这般操劳了!”徽宗上前扶住了师师,赵元奴退到了一旁。
赵元奴不由得吃惊地看着师师,只听师师缓缓道:“也好,若官家不在其位了,愚妾也就不用再奢望官家嘉纳逆耳忠言了!不过,愚妾还是要问一句,如今事到这里,谁是贤良谁是奸邪,官家可是心里清楚了吗?”
徽宗面有愧色,双手扶住师师的肩头道:“过去的已经无法追回了,多说无益!朕也只问贤卿一句,你可愿跟朕一起南下?咱们再不回汴京了,好吗?”
“呵呵!”师师冷笑起来,“若是官家当真趁眼前尚在其位,把那些朝廷中的奸邪之人尽数扫除,那愚妾倒还真的可以考虑随官家南下!若官家还这般不加痛省,只想着一走了事,将来青史上如何交代过去?便是愚妾这声名,也难脱红颜祸水之污了!”
徽宗示意赵元奴出去一下,可师师偏拉住她不让走,还忿忿道:“元奴妹妹也一心忧国,让她当面看看咱们的好官家,不是更好吗?”
徽宗一时无语,直直地看着二人,然后低头道:“我赵佶本非做皇帝的料儿,偏巧又做了这皇帝,享受了二十五年的荣华富贵!我生平不喜直臣,而喜用佞人,这也是如今国事危殆之由!可我就是这么个德性,到死恐怕也难改了!何况那几个佞人终究是有点用处的!你们想啊,若我们到了江南,若不是仰仗那几个佞人的势力,如何在当地立得稳脚?反正如今国事就交给桓哥儿算了,是好是歹,由他去吧!我再不想操一点心了!”
说着,徽宗的眼眶已经湿润起来,见徽宗这般痛彻的自省,师师本就心软,倒有点可怜了,忙想安慰几句,可还是无法出口,便用尽力气道:“好,官家心里不糊涂就好,妾心甚慰!只是那几个佞人留着终究是祸害,官家便是不做这个皇帝,也不能只为自己打算啊!”
徽宗把师师又交给了赵元奴,自己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踱起步来,嘴里喃喃道:“那几个也跟了朕那么些年了,终究是有些不舍、不忍,且再看看,好不好?”
师师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忽然想起了罪己诏的事,便干脆道:“既然官家要禅位,那罪己诏将由何人来拟?”
“已交由翰林学士宇文虚中草拟了!”
“既然官家如今已自知失政,诏中自当痛加反省,以令天下臣民发泄一番怨气,也让大家看到朝廷刷新政治的希望才是!”
师师话到这里,不由狠狠地咳嗽了几声,那单薄的身子越发让人看着心疼不已。徽宗忙上前亲自轻轻拍打着师师的后背,温存道:“一切都依了贤卿!决不食言!”
赵元奴见此一幕,不禁下泪道:“官家若是早听姐姐几句,该有多好!”
见师师好些了,徽宗即又小声探问道:“子霞,你究竟跟不跟我一起南下?”
师师默然了半晌,方毅然回答道:“就在认识官家之前,在海上之盟以前,我每天都巴望着逃离东京这座牢笼!可如今时移事易,我也算承受了万千君恩,如今国有急难,我总要拿出些气节来,这才是报答君恩的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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