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民意调查问卷(2 / 2)
皇上自然知道这三人中宋寻一身份最为特殊,对他也更热络。
“寻一司长不愧是圣主亲自教养出来的,气度风采果真万里挑一。”
“寻一惶恐。”
寻一司长态度谦卑得体,进退有度,让皇上心中忍不住赞叹,不愧是圣殿出来的人。
皇上没有多拐弯抹角,很快就直奔主题。
“你们的来意朕知道,冯连不仅侮辱了桃花春庄,更是犯了暮国国法,朕绝不会轻饶。朕定会给桃花春庄,也是给暮国百姓一个满意的交代。”
寻一司长沉默片刻,不急不缓地解释道,“陛下误会了,我等并非为桃花春庄之事而来,此乃暮国国事,岂容我等外人插嘴。并且陛下公正不阿天下人尽皆知,相信一定不会偏帮哪一方,定会调查清楚事情真相,不管是帮凶还是幕后主使都能全部揪出,公之于众,予以惩戒!”
寻一司长态度恭敬,说出的话却字字逼迫,皇上脸色渐渐暗沉。
他特别强调帮凶和幕后主使,这是不满意只处置一个冯连,连他身后的太后也要拉出来认罪?
寻一司长像是丝毫没察觉自己的话让皇上脸色大变,坦然自若地继续道,“我等此来的目的其实是因为之前圣殿及各国分殿做了一份民意调查,让百姓们自愿表达对每个国的家美好建议和意见,我们把对暮国的问卷带来,请陛下阅览。”
说着三人各自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三个长木盒。
皇上深深看了井文司长和登海司长几眼,方才问了半天,问卷的事两人一个字都没提,当真团结。
接着质问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射向中常侍,中常侍畏然垂首,心中也惊的不行。
入宫时按例都要搜身,以防将禁品带入宫中。
入宫时这三人身上明明什么也没带,这么大的三个木盒子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越想越心惊。
莫非这些东西早就悄悄流出了宫中,他们入宫后才藏在了身上?
这森严不容侵犯的皇宫竟也隐藏着桃花春庄的势力。
皇上已经不是情绪不悦那么简单,想到自己身边可能遍布桃花春庄的细作就让他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虽说皇宫中势力错杂,细作之类再平常不过,但那多是朝堂之上的权势相争,勾心斗角,桃花春庄作为不染政事的江湖组织在皇宫中安插势力,居心可想而知。
况且这三人故意以这种明显且嚣张的方式暴露桃花春庄在宫中的势力,分明是在示威!
三人将木盒递上,众目睽睽下,皇上隐忍着怒气将里面的问卷一一看来,紧咬的牙齿都快咬出血了,脸上一阵黑一阵青。
“因为问卷实在太多,我等特意做了分类,这些都是莘莘学子们对暮国的美好期望和向往,表达了对陛下、对暮国的赤诚之心。剩余的改日再统一送给陛下。”
什么期望和向往,一字一句都是裸的斥问和嘲弄,将他这个一国之君贬地一无是处。
皇上怀疑,这些民意调查究竟是百姓们写的,还是圣殿故意恶心他伪造的!
他更倾向后种可能。
他这个君王就如此不堪,如此不合格?
想他堂堂一国皇上却被一届布衣侮辱,尊严和威严都受到了挑衅。
但他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还要虚心大度地接受这些问卷,否则便是不将民意放在眼里,不知道之后又会在百姓间引起什么波澜。
皇上突然有种无力感,他虽是皇上,他的子民最信任的却不是他!
“既都来了,怎地没有把所有问卷一同带来?”
“这……”
寻一司长脸上现出为难之色,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很快又垂下眸子,始终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态。
皇上放下手中问卷,问道,“有何隐情?”
寻一司长表现的那么明显,不想问都不行。
但皇上总感觉,问了绝对会后悔,果不其然,只见宋寻一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沉默了半晌,深施一礼后终于开了口。
“寻一不敢欺瞒陛下,其实是因为……这次民意调查在各国都进行了,桃花春庄也在暮国征寻过民意,本来只是面向平民百姓,但不知怎么相国胡家的女儿也参与了,手下的人不知胡小姐身份便将她的问卷收录了,分类后送往了各国皇宫。”
皇上初时还一头雾水,对上宋寻一复杂而略带挑衅的眸光,脑中灵光一闪。
“胡家小姐,谁?”
寻一司长不慌不忙道,“正是如今宫中的胡娙娥。”
皇上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暗暗咽了口口水,声音都不自觉带着颤音。
“她写了什么?”
宋寻一这副郑重其事、成竹在胸等着看他失态的模样,定然是胡娙娥写了不该写的内容。
胡娙娥刚入宫不久,这问卷想来是她入宫前写的。
入宫前,胡娙娥只是胡家女儿,只代表了胡家,如今她是后宫妃嫔,代表了暮国皇室。
宋寻一像是故意吊皇上的胃口,踌躇许久才慢悠悠地一字一句重复来。
“西溟弹丸之地,翻手可灭,甲胄跨马者皆为父,跪奉财宝以苟存,惜命畏死,无气无节;启孟莽国,礼崩乐坏,以卑越尊,鲁夫之巨巢也;泱泱之国以天为名,自命不凡,实则行凌弱霸权、鸡鸣狗盗之能事,久覆小人面具终融于骨,冒天者天必诛之!”
压抑的死寂弥漫宣德殿,落针可闻。
皇上开始时激动得从龙案后站起身,最后又无力地跌坐了回去。
这是……把天泱国、启孟国、西溟国都痛嘲了!
胡娙娥,胡娙娥……
皇上此刻恨不得立马把那个女人掐死,广袖一挥,怒吼道,“把胡娙娥叫来!”
中常侍听着方才寻一司长的一字一句也紧绷起了神经,闻言赶忙领命而去。
胡娙娥正舒服地躺在榻上享受着小宫女按捏身体,昏昏欲睡地虚眯着眼,突然听到中常侍来传旨,立马欢天喜地地迎出去。
但见中常侍一副冷硬肃然地神情,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大人怎地突然来了,可是陛下召见妾身?”
中常侍语气僵硬地道,“皇上召您去宣德殿,娘娘快些准备吧。”
胡娙娥见中常侍这态度便知怕不是好事,犹豫地问道,“不知陛下召妾身所为何事,还请大人指点。”
说着就示意了一下贴身宫女,给中常侍塞了一个鼓鼓的钱袋。
可惜中常侍根本不接,直接将塞到手里的钱袋丢在了地上。
“娘娘还是动作快些吧,耽误了时间,怕是您承受不起。”
说着就昂着头去了院中等候,胡娙娥一颗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到了宣德殿,胡娙娥战战兢兢地进了大殿,瞬间感受到了大殿中紧绷的气氛,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快速瞟了眼大殿中站着的三个陌生男人,跪下身向皇上行礼,可等了许久也没听到让她起身的话。
皇上一双盛满怒火、充满压迫的视线直勾勾盯在她的身上,似乎要把她盯出几个大窟窿。
相国家的侄女,竟是个如此愚笨莽撞,不知分寸的,早知如此他怎会把她收入宫中。
不是被称为东诗西曲的才女吗?才女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
简直可笑!
殿中的沉默像一座沉重的鼎压在她的身上,全身冷汗直冒,脊背都快被压碎了。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害怕地快要失去知觉时,头顶高高在上的皇上终于开了尊口,却是满满的质问。
“胡娙娥,你可曾写过一份民意调查,表达对各国的看法和意见。”
胡娙娥小心的抬头看了皇上一眼,对上他冷得结成冰块的眼睛,立马又垂下了眼睑。
她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是写过,不过都是闺阁女子们得胡言乱语而已。”
“那问卷不是你自己写的?”
胡娙娥听出皇上语中的逼迫和厌恶,焦急地连忙解释,“当时妾身只是与几个闺阁好友在茶楼品茶,见有人分发民意调查便要了一份,大家七嘴八舌说了许多,妾身就都写了上去。”
“胡闹!那等大逆不道、目中无人之言也是能随便写的。你可知你那些问卷是会被呈上他国皇上龙案的,你是要让我暮国同时与三国为敌吗!”
说着便伴随一声拍桌声。
胡娙娥身体瞬间伏地更低了,肩膀不停战栗,话也说不清楚。
“妾身,不知会,妾身只是一时好玩,妾身,妾身知错,陛下赎罪!”
胡娙娥怎么也没想到,玩乐时随便写的东西会呈上堂,让各国皇上都看到,否则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写那般嚣张的话。
她只是觉得一时有趣、笔下无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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