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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霸总(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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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丁羽西看到时老爷子,瞳孔微缩,但还是压抑住了自己心里愤怒的情绪,只平淡道:“爸。”

时老爷子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向丁羽西,还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

但是万逸江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别扭,心里更是忐忑极了,连心跳都快了许多,这是刚刚面对丁羽西时所没有的。

万逸江知道,这个老爷子绝对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

他甚至对这个老爷子产生了些许畏惧。

“他没有再说什么了,”万逸江鼓起勇气回复道,“他付款的时候,看到我们台子上新出了预定配送服务,很感兴趣,便购买了这些服务,让我每日清晨给丁女士送花。”

时老爷子含笑点头,“这孩子有孝心。”

万逸江迟疑地点了点头。

丁羽西抱着手里的花,听着时老爷子的话,心里总感觉不是那么舒服。

刚刚收到花的喜悦和开怀,现在都消失的差不多了。

“爸,”丁羽西勉强笑道,“我去找个花瓶,这孩子也是不懂事,每天都送,这花放哪里呢?”

时老爷子充耳不闻,只淡笑着,“小歌有心了。”

然后又扭头看向万逸江。

丁羽西心里“咯噔”一下,总有一种不算多么好的预感。

时老爷子又笑呵呵地跟万逸江说了几句话,末了,不经意间地问道:“昨天晚上几点钟定的花啊?这花倒是新鲜。”

万逸江心里有些怪怪的,“下午四点多吧,花是今天早上刚到的,清早也没什么生意,我就赶紧给送来了。”

时老爷子这才点了点头,又笑道:“小伙子对时间记得挺清楚啊,想必时间观念很不错,小歌倒是找了一个负责的好小伙。”

万逸江心里的怪异更甚,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只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我们工资里面是包括提成的,这个业务刚开,店长给我们的提成会更高一点,昨天时先生一口气充了五千块,每日送一束花就从会员卡里送,意味着我这个月的工资会比较高,所以印象很深刻。”

电光火石之间,丁羽西突然明白了什么。

——时老爷子这是怀疑时景歌做戏啊!

他这是在怀疑时景歌对他的决策不满,在怀疑时景歌不甘心被赶出去,觉得时景歌在玩什么花花肠子,以为时景歌雇佣了面前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来打这么一套亲情牌!

丁羽西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她知道时老爷子偏心,但是也不能偏心到如此地步吧?

“爸,”丁羽西怒极反笑,只是一双眼睛仿佛有火苗在烧,“您要是不放心,您就跟这个小伙子去看看,看看他们店里的会员卡什么时候出账的不就好了?”

“或者去查查小歌的银/行/卡,看看小歌那五千块是什么时候花出去的不就行了?”

这两句话可以说不大客气了,时老爷子扭头看向丁羽西,有些不悦道:“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果是平常,老爷子这么鲜明地表示出不快,丁羽西往往就低头道歉了,但是这一刻,丁羽西只感觉一股怒火直冲她太阳穴,哪里还忍耐的下来?

昨日将她儿子赶出去,她不能说话;今天她儿子送了她束花,送花的小伙子跟她多说了两句话,老爷子就不知道从那里冒了出来,明着暗着怀疑她儿子,这还有完没完?

合着她儿子做什么都是别有所图,都是有目得的,全世界只有他那个大孙子是好人呗?

她儿子也是他孙子!

偏心也得有个度!

丁羽西胸口剧烈起伏,她笑道:“嗯,对,爸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放心的是我。”

“我一个当妈的,收孩子一束花,还不得问清楚啊?要不然这花不在手里扎手吗?”

“我这太不放心了啊,我今天就去调小歌的银/行/卡记录,不把这笔账看在眼底,我就是不放心!”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时老爷子大概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还是当着外人的面,气得不轻。

丁羽西揉了揉额角,阴阳怪气道:“这不是一.夜未眠又担心孩子不够清醒吗?爸您也别跟我计较,您知道我蠢,被人哄两句就过去了,继续跟人掏心掏肺的,要不是蠢,怎么能看着自己孩子被赶出家门还一言不发呢,您说是吧?”

“荒谬!”时老爷子怒喝一声,看到旁边的万逸江,不想被外人看了笑话,才把火压了下去,对旁边的佣人道,“还不把人给我带进去?”

丁羽西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拿了几百块钱,塞到万逸江手里,“谢了。”

万逸江拿着钱不知所措,当然是不肯收,但是他拒绝的话语才刚说出来,丁羽西一甩头发都走了,那背影,就跟一个战胜而归的女战士一样。

万逸江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那位好心又别扭的先生,被赶出家门了吗?

丁羽西捧着花气势汹汹地上了楼,途中遇到时家老二,时家老二连忙跟过来问怎么了,丁羽西没有理他。

一直到进了屋,她也没有动静,时家老二心想坏了,这绝对是遇到大事了,于是赶忙给她捏肩捶背,好话说了一箩筐,丁羽西才有了点动静。

她一张嘴,眼泪都落下来了,话说不出口了,只能伸手去抹眼泪。

时家老二更是手足无措,把丁羽西圈在怀里,柔声哄着,哄了好半天,丁羽西才慢吞吞地说道:“老爷子也太偏心了!”

“我没忍住,把老爷子怼了。”

回来的路上丁羽西就后悔了,自己是一时意气爽快了,耽误了儿子怎么办?儿子本来就被老爷子厌弃了,都给赶出去了,自己这个当妈的不能帮上忙也就算了,还给儿子拖后腿,这算怎么回事啊?

时家老二一愣,心里也沉了下去,但是面上却一点不露,只笑道:“我当什么大事呢,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你有什么办法?”丁羽西不信。

“我怎么就没办法了?”时家老二瞪她,“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惹了老爷子多少次了,怎么哄人,我心里有数,你可放心吧。”

丁羽西虽然不信,但是看时家老二这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放松了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丁羽西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时景歌的电话。

丁羽西连忙接了起来,抹了把脸,故作平静道:“你这个臭小子还知道给我打电话?”

时景歌笑嘻嘻道:“妈,收到花了吗?”

丁羽西顿了顿,低低道:“收到了。”

“那就好,”时景歌声音中带了些许犹豫,“我听您的声音有点不大对啊,又跟大伯母吵架了?”

丁羽西故作不耐道:“大清早的,谁有空吵架?可能是刚起床,嗓子有点哑。”

“哦,”时景歌应了一声,丁羽西又跟他说了些家常话,按时吃饭,记得多加衣服之类的,时景歌也都乖乖地听。

末了,时景歌玩笑般开口道:“妈,你既然这么担心我,不如抛弃我爸,到我这边来住两天,就当照顾我了。”

丁羽西有一瞬间的心动,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他们在这里呢,老爷子都这么偏心,他们要是走了,老爷子还不得把他们忘到爪哇国去?

“你这么大了,还让我照顾,你还真孝顺啊,”丁羽西故作不耐道,“行了行了,大清早地别来烦我,好心情全被你搞没了。”

“妈——”时景歌拖着长音叫道。

“行了,我得下去吃饭了,你也记得吃早饭啊,身体第一。”

“嗯。”

挂了电话,丁羽西徐徐叹息,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时家老二。

“你说,咱家小歌也挺好的,老爷子怎么就能偏心成那样呢?”

“就两句话说不对,就把人赶出去了。”

“他以前给咱的那些承诺,都是假的不成?”

另一边,时景歌挂断了电话,微微叹气。

丁羽西两口子的心情,他是非常能理解的。

老爷子在他们面前吊了根胡萝卜,两人几十年如一日地追逐那根胡萝卜,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老爷子就把那根胡萝卜放近点,让人不舍得离开。

几十年过去了,老爷子要把那根胡萝卜给别人,这谁受得了啊?

这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几十年!

这些小打小闹,能让丁羽西两口对老爷子失望,但是想要抽身离开,还真不是这么简单能做到的。

除非……

……有一根更大的、独属于他们自己的胡萝卜。

**

万逸江并没有再遇到那位姓“时”的客人。

他还记得那天丁羽西女士给他的几百块,第二天送花的时候特意想要将钱还回去,但这一次,是管家签收的花,他根本来不及提这些话。

没有办法,万逸江只好希望那位客人再来花店的时候,再把这个钱还回去。

不过第四天的时候,万逸江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家里的。

父亲疲惫又难过的声音在手机里面响起,先问了万逸江怎么样,近些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不要太累等等关心的话,万逸江心里一酸,报喜不报忧。

“哎,”父亲沉默了,似乎难以启齿一般,好一会儿,才低低道,“江娃子,你那里,还有钱吗?”

万逸江呼吸一窒。

“你/妈妈的情况,有点复杂,”父亲声音有着些许更咽,“医生说,还得手术。”

“手术费……”

父亲说不下去了。

手机里传出来的沉默,是那样的冷。

冷到万逸江觉得自己肺里都要结冰了。

“我来想办法,”万逸江勉强开口道,“我这个月接了个大客户,赚了不少钱,妈的手术费我来凑,您放心。”

到后来,万逸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我能凑钱,您照顾好自己,有我呢等等。

但是万逸江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字眼到底有多么虚?

虚的他都要站不住了。

还能上哪里弄钱去呢?

万逸江想到了那几百块。

看来那几百块是还不回去了。

他苦笑着,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现在打着三份工,每天十几个小时连轴转,要不然再挤一挤,看看晚上能找个什么活出来,再赚点钱看看。

他还年轻,每天少睡几个小时没关系,要不然去工地搬砖看看,听说工地赚钱也不少,每天能有个几百来块呢。

他年轻,身子骨经得住,可以的。

万逸江反复这么劝着自己,劝着劝着,觉得胃里难受的紧。

就仿佛有个小电钻在不停地敲敲打打,试图钻出一个洞来,疼的他几乎蜷缩起来,借着这股子疼,他的眼泪掉的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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