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1 / 2)
这一片山头连绵不绝, 称作虞岭,粤江是虞岭内部的一条河,而他们现在所处的渝州入口再往前走一点儿就是万丈悬崖, 其上包围的崖壁呈弧形,东高西低。
郁家当初一共修了三条栈道,两条是在石壁上凿孔,插入石柱, 其上铺木板建成的,附在左右两侧的崖壁上,路宽五六米,可以过马车。
剩下一条是在西侧的崖壁上凿台阶,弄成□□道,直通崖顶, 一个台阶上只能站一个人,起初是用来往崖顶上运材料、方便修建另外两条栈道而凿的, 不成想反被贼人利用。几次官兵剿匪不但没有成果不说, 反而导致西侧山崖上的栈道被砸塌了几段,不能再用了,此时只剩下东侧的栈道。
沈文宣拿着望远镜站在驿站的屋脊上, 一边看一边在郁老板给的栈道施工图上标注,周围有几棵叶子落光的树挡着, 倒也算隐蔽,低头视线一偏就看到驿站的院子里, 焦诗寒正抬头瞅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一脸向往。
沈文宣不自觉笑了, 脸色温和, 他家阿焦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都可爱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阿焦吃过早饭了吗?”他站在上面问道。
焦诗寒点点头,瞅向驿站三层的阁楼,似乎是想通过那儿上去。
沈文宣:“不准上来。”
这个地方可冷得很啊。
焦诗寒闻言有些失望,眼角一垂,站在下面继续瞅着沈文宣,像只蹲守的猫一样。沈文宣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蹲下身想了几息,撕下一张纸,折了一个降落伞飘了下去。
焦诗寒的视线立刻转移,盯着那只降落伞捧着手去接,左右挪着步子,结果被降落伞点在了鼻子上。
折纸中间有墨迹,拆开一看发现是一高一矮两只小人。
那是沈文宣闲得发慌的时候画的,就在焦诗寒和两孩儿一傻狗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这样的纸他已经画了十几张了。
焦诗寒嘴角一弯,仰头看着阿宣笑得极好看,暖洋洋的。
看得人真想对着他白净的脸颊咬上一口。
沈文宣盯着他想着,沉声嘱咐道:“回里面待着,记得戴好斗篷。”
焦诗寒点点头拿着纸跑进了驿站里面,看样子是回房间了。
沈文宣等看不见他影子了才站起身,重新拿起望远镜观察前面山道上的情况,梯道上和栈道口都换了防,距离上一次正好是两个时辰。
栈道口有两个人,梯道上值守了五个人,因为梯道是斜着凿上山的,所以有几个死角,至于山崖顶上,他所处的地方太低了,看不到。
东西两崖之间的距离有三四百米,从西崖上滚下来的巨石影响不到东崖,而看梯道的位置,那帮土匪的老窝很可能在西崖上,毕竟要防着人打上去。
沈文宣收拾好手中的东西,下了屋顶,走去二楼的客房里找到郁老板,他正坐在房间里挑选画像,打开门见是沈文宣不禁有几分尴尬,沈文宣一眼就看到了他桌上的东西,瞥向他问道:
“郁老板这是准备送上本家的几位小姐?”
郁堂沉眉不言,心中摇摆不定,送上本家的小姐肯定是不行,但送几个无辜的丫鬟去送死他也是良心难安啊。
沈文宣了然,将手里的施工图递给他:“既然如此,郁老板听听我的,如何?”
郁堂打开施工图看到上面的标注,再看向沈文宣,立即侧过身让他进来。
沈文宣坐在椅子上,看到郁堂已经拟好的名单,这样解决要比他出面简单些,只是他之后走商业肯定也需要这条道,现在如此可保一时,但难保不会出现下一次乱子,到时候再弄比现在还麻烦。
郁堂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一空,放好施工图,问道:“沈公子的意思是?”
沈文宣指着山道说道:“这里的地形我已经了解过了,上去不难,至于山崖顶上,郁老板可知道这帮匪的老窝在哪?是在东崖还是——”
“是在西崖,一开始就是西崖,要不然西边的栈道也不能先被砸了,”郁堂说到这儿叹了口气,那可是老一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建成的。
“但是知道他们的老窝也没用,他们的人是多在西崖顶上生活,但东崖顶上也有不少值守的人,那崖尖上啊,杵着好几个巨石,就算冲了上去,他们把石头从东崖尖上砸下来,砸坏了栈道,那冲上去还有什么意义?”
沈文宣:“如果在冲上去之前就有人将东崖上的巨石挪开呢?他们的筹码无非就是东崖边上能压坏栈道的几颗石头罢了。”
郁堂一时愣住,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个理,但做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容易。郁堂拧着眉刚想问两句,楼下大堂突然传来骚乱的声音。
沈文宣拧眉,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郁堂紧随其后。
大堂里站着四五个土匪打扮的人,那额头上统一绑了一条碎布条,一身风尘仆仆的短打,腰间别把刀或者斧头这类的东西,再加上脸上不怀好意的狞笑,那装扮简直不要太明显,简直都把‘我是土匪’四个字写在了脑门上。
驿站老板赶忙从后堂出来,一看见打头的就一脸谄媚地恭维道:“二当家!哎哟,真是好久不见您来我这小店打牙祭了,赶紧的!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给二当家收拾桌子,准备好酒好菜!”
小二“诶”了几声,缩着脖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中间位置的桌椅,然后跑去厨房将好鸡好鱼都端上来,不一会儿便是满满一桌。
趁这会儿功夫,不少原本大堂里坐着的人已经悄悄站了起来,低着头就想往二楼走。
“站住。”二当家懒洋洋地说道,两腿一跨坐到了椅子上,拿起筷子随口夹了几口菜,也没吃的意思,带来的弟兄规规矩矩地站在他身后。
“怎么着?见到我就想走?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二当家连看都没看,但一屋子的人顿时不敢动了。
驿站老板弓着腰笑着打哈哈:“他们是不敢打扰您吃饭,您看,您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要被他们给坏了心情,不值得不值得,我上个月刚托府城里的亲戚带回来几壶酒,正宗的女儿红啊,我让人给您拿过来?”
二当家瞥他一眼,嘴角一笑,驿站老板也跟着笑了,接过身后小二拿来的两壶酒,放在了桌子上。
“行,你也算识相,我不多为难,只是吧,郁家人!”二当家扬声喊道,“怎么也不出来见一面?这以后可是要做亲家的。”
郁堂攥紧手,大堂里的郁家商号的人闻言慢慢转过身,一个接一个地挨在一起,站在了二当家面前,其他人头也不抬,赶紧上了楼。
二当家一个个地瞥过去,“啧”了一声:“郁堂呢?不是郁家人了?”
“他在二楼。”
说话的不是大堂里的人,而是昨天跟郁家起过争执的大汉,瞥到郁堂转头看了过来,低着头从他面前经过回了房间。
郁堂深吸一口气,他不是想要躲,而是还没有想好应付的说辞,此时被一同做生意做了几年的人指出来,不知心中作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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