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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原主篇(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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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当夜,两人安排沈秋羽转院,没过几天,又带他长途跋涉,从南城辗转到另一处城市生活。

沈秋羽也慢慢融入这个家庭。

时间飞逝。

转眼就到沈秋羽上初中。

他现在面临升学,沈母这一整年都兢兢业业,深怕他饿着,尽管家里穷得一块钱掰成两半花,但她依然费心沈秋羽三餐,做得很精细,没亏待过他。

甚至省下药钱和治疗费,给沈秋羽交练习册的费用。

沈秋羽没住校,为节约选择走读。

下午五点半放学,他背着书包回到老旧的红砖房,一路跟周围邻居的老大爷老婆婆打招呼,抱着大家投喂的水果,艰难从狭窄的巷道回家。

他们刚换住处,租住在底层贫民窟的地下室,潮湿闷热,鞋底落地上都是湿哒哒的,全年无光。

沈秋羽拿出小手电筒,把光调到最大档,照明前路才慢慢摸着墙走。

他进门时,沈母刚把猪骨汤炖好。

沈母见他回来,就高兴地给他盛了半碗,让他先喝着,等会儿吃晚饭。

沈秋羽端着慢慢喝了几口,看沈母脸色苍白,便让她坐着休息,又问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沈母摇头说没事。

沈母患有地中海贫血,这是一种遗传病,原本只是中度,但因为身体感染出现溶血情况,让她病情恶化,尤其今年,这才过去半年,已经住院两次。

见沈秋羽担心自己,沈母只说让他放心,医生说她没事,又拿检查报告和处·方药给他看。

沈秋羽检查后放心许多,继续喝汤,顺便拿玩具逗逗弟弟沈安,沈安踮着脚来抓他手里的玩具,急得直喊“哥哥”。

沈母失笑,“安安,别扒拉你哥哥裤子,再扒就脱了。”

沈安见沈母不帮自己,哇地大哭,他声量很小,哭起来可怜巴巴的,沈秋羽就把玩具还给他,哭声秒停。

沈秋羽摸摸沈安脑袋后,到门口的煤炭灶帮忙择菜,忙活完晚饭,三人坐在狭窄的屋子里吃晚餐。

结束晚餐,沈秋羽带着小沈安撩开隔帘,到两人住的床铺上坐着,给沈安吃过药,他哄睡沈安,便开始写作业。

不到半小时,门口传来钥匙旋拧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争执声。

沈秋羽立刻放下钢笔走出去。

沈富强浑身酒气,正站在门口位置,他手里紧捏沈母藏起来的存钱铁盒,而沈母抓住他胳膊不让走。

沈富强半是劝半是威胁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以后不赌,这次我能把钱全部赢回来,我找人算过,今天手气肯定能特别好,等我把钱赢回来,就能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沈母死死困住他,“沈富强,这钱不能给你!这是安安救命的钱,他还要做手术,小秋也要上学!”

“他上个屁的学,老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开始出社会挣钱!读书有屁用,初中读完就差不多了。”

他硬气半分钟,手里攥紧存钱盒,又软下语气说道:“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你相信我行不行?我保证把之前输光的钱全部赢回来。”

他满口胡诌,沈母早就不信他的话,抵死不给钱,两人争执到她头发凌乱,脸颊也被老旧门板给磨破皮。

沈秋羽迅速冲过去帮忙,沈富强被他推得趔趄撞墙壁,疼得恼羞成怒:“小兔崽子,你他妈敢推老子!”

他猛地抡起手,一耳光抽过来。

沈秋羽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肩膀迅速侧转,避开他的掌掴,还顺便踹他膝盖一脚,把沈富强弄得差点跪地磕头。

沈富强:“???”

被酒精腐蚀的思绪让他无法思考沈秋羽怎么敢冒犯他老子,他愤怒地瞪着沈秋羽,兀自气恼半晌,把存钱盒扔回给沈母,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

人一走,沈母捧着存钱盒红了眼。

安静片刻。

沈秋羽给沈母递药水,沉思数秒,郑重道:“妈,实在不行就离婚吧,离开他,我们也能活得很好。”

沈母迟疑了半会儿,说她考虑考虑,然后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先去休息。

沈秋羽杏眼低垂,抿了抿唇,轻“嗯”了声,就撩开隔帘回去床铺。

沈母见他回去,慢慢打开存钱盒,在最底下抽出半张氧化模糊的照片,颤抖的手指轻轻抚摩照片中的婴儿,指腹反复摩挲着他的稚嫩脸颊。

沈母眼眶渐渐湿润。

她犯了大错,要一辈子去赎罪。

*

沈秋羽劝沈母离婚不是一时兴起。

沈富强这人算不上什么好丈夫,对人好全看心情,他能前一秒待你好得不得了,后一秒你忤逆他,就大发雷霆,并且有赌博嗜酒的陋习。

尽管沈富强是他和沈安的血缘父亲,他也依然鼓励沈母跟他离婚,这样的婚姻根本没必要维系下去。

沈秋羽将利害关系告诉沈母,也动摇她不肯离婚的决定。

然而不等她找沈富强结束这段糟糕透顶的婚姻,她就因为疾病复发,没有及时就医而丧命。

沈母去世时,沈秋羽正在学校参加中考,为期两天,沈富强难得做回人,为让他专心考试,不用奔波,在考场周边给他找了家旅馆住一晚。

沈秋羽也全心备考,家里经济紧张,他要想上学,必须得靠自己支付学费,如果中考成绩优异,能获得全额奖学金,甚至减免学费。

让但沈秋羽没想到的是,考前见沈母,竟是见她的最后一面。

中考结束第二天,他得知噩耗。

沈秋羽在医院外的偏僻石阶坐到天擦黑,他摸了摸眼角,整个人快要被巨大的悲伤湮灭。

天色阴沉,渐渐下起夏雨。

眼泪划过脸庞,悄然混在朦胧的细雨中,雨声吞没他的悲恸与难过。

沈秋羽沉默地低着头,看着脚下溅开的水花,眼尾泛红。

他校服已经被雨彻底淋湿,凉凉地贴紧皮肤,冰冷风雨吹拂在他身上,肩膀不禁微微颤抖。

忽然。

沈秋羽视野一暗,雨停了。

他茫然地抬头,目光撞进一双幽深阗黑的眼眸。

气质疏冷的俊美少年单手撑伞,另只手抱着一顶精致炫酷的赛车头盔,他身量很高,沉默站在沈秋羽跟前,手里伞檐微斜,替他挡住噼里啪啦坠落的雨水,一句话也没说。

这人是……谁啊?

沈秋羽看着陌生少年,没说话。

对方也没说话。

两人僵持了片刻。

陌生少年微抿薄唇,将雨伞递给他。

沈秋羽:“?”

陌生少年道:“淋雨不好。”

沈秋羽:“??”

陌生少年说着最后一句:“送你。”

他说完后,动作自然地将运动衣兜帽撩起罩住头,转身步入雨幕。

沈秋羽看看伞,又看看对方,很快回过神来,忙起身追过去。

“同学,你的伞。”

对方却置若罔闻,很快坐车离开。

沈秋羽举着这把雨伞站在原地,满脸懵逼地望向前方的车尾,脑海中不知觉地记住车牌号。

他因为沈母去世而透彻冰凉的心,忽然又温暖起来。

这同学还真是个……好人。

沈秋羽握紧伞柄,决定重新振作。

一段时间后。

沈富强一改先前的态度,积极筹办沈母的葬礼,他们办的很简单,收礼却收了不少,全进沈富强腰包。

沈秋羽惦记着沈安的手术费,强硬地要回来一半,沈富强也没闹腾,愿意拿这钱给沈安治病。

可这一万块杯水车薪,远远不够沈安做手术的零头,沈安的病也在逐渐变严重,他越来越瘦,精神也很差。

沈富强为让沈安住得好点,带着两人搬家,住进干净红砖房,他照旧早出晚归,对两人不管不顾。

沈秋羽顺利考入北城最好的高中。

在入学当天,他看见那串眼熟的车牌号,次日的新生欢迎会上,再次见到给他送雨伞的俊美少年,同时从同学那里得知对方的名字。

顾琤。

顾琤,北城中学的学生会会长,成绩优异,长相顶尖,为人谦和,拥护者爱慕者众多,是南城傅家的大少爷,父亲是知名企业家,家世显赫。

他目前高三在读,这次迎新会是他最后一次主持,据说年末时,他就会远赴国外求学,不参与高考。

沈秋羽望着台上的顾琤,略微沉思。

对方好像比那天看着更温雅亲和,没那么疏淡冷漠,但依然很温柔,说话文雅有礼,他旁边的副会长则戴了副金丝眼镜,瞧着很冷俊。

副会长察觉沈秋羽看顾琤的目光,拧眉看来,茫茫新生的人海中,沈秋羽立刻转开脸。

既然遇到对方,沈秋羽也不好霸占对方的雨伞,趁着迎新会结束的空挡,他在副会长严防死守下钻进后台。

顾琤笑如春风地注视沈秋羽,语气微微疑惑,“你是来还伞的?”

沈秋羽点头,礼貌地把伞递过去。

顾琤略一沉思,似乎想到什么,就收下雨伞,顺手在桌台拿起一袋水果糖,递给沈秋羽,“辛苦你专程跑一趟,不介意的话,可以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沈秋羽道谢后就离开后台。

走回教室,沈秋羽偷偷往嘴里塞了颗糖,甜得眯起眼睛。

他再次心想,顾学长是个好人。

沈秋羽并不清楚他离开后,后台又发生了什么事。

副会长陆谦进到后台休息室,见顾琤手里拿着雨伞,疑惑地看了眼,问他这雨伞是哪儿来的。

顾琤转动雨伞,低笑道:“好像有人把我认成我家老二了。”

陆谦:“?”

*

没等沈秋羽适应高中生活。

在他入学第四周,沈安病情加重,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沈富强借遍亲戚朋友的钱给他做手术,勉强凑够这笔钱,也因此欠下大量无法偿还的债务。

沈安虽然抢救回来,但他却不能离开医院,在医院开支又是一大笔,沈富强断了一条腿,工作难找,又爱花钱,根本拿不出来钱。

沈秋羽被迫放弃学业,辍学挣钱来还债,努力赚钱来维持沈安的治疗费。

沈母生前最大的愿望是治好沈安的病,她现在不在,沈秋羽想完成亡母的遗愿,让沈安好好活下去。

起初是最艰难的,他一天需要做六份工作,后面沈富强再娶,对生活有了动力,也开始正常工作,两人共同赚钱,勉强能维持生活。

继母蒋玉淑对他和沈安还算不错,但沈秋羽不太喜欢她,他偶然得知对方曾经是沈富强的情妇,沈富强婚内出轨,沈母被蒙在鼓里。

知道这件事后,沈秋羽对她态度冷了很多,更少回家。

哪怕后来沈富强咬牙买了套安置房,有固定落脚地,沈秋羽也不愿意回去,他更愿意住在公司的拥挤宿舍。

原以为会越来越好。

可生活却并没有善待他。

沈富强迷恋赌博不是一两天,欠下的债务日积月累,多不胜数,还全是以沈秋羽的名义贷款。

要不是看在他们有血缘关系,沈秋羽能直接把他揍死,甚至亲手送进监狱,蹲大牢改造。

为还债,沈秋羽累得半死。

随着年龄增长,眼界开阔,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带着沈安远离沈富强这颗毒瘤,最好去一个没有沈富强的城市。

这需要很大一笔钱。

沈秋羽开始努力挣钱。

他疲倦劳累时,会在附近公园休息。

这天他照常拿着简单的白面馒头和凉白开水到老地方,却见那里搭着一台木质的精细画架,有人背对沈秋羽坐在画架前,一笔一笔地画画。

沈秋羽只瞥了眼,没在意地随意坐下台阶,顾自啃自己的馒头。

那人在写生,画的是公园风景。

沈秋羽看不懂画,他闲来无聊,就瞄着对方画油画,当下饭菜。

看着看着,画画的人突然转过头来,露出那张阴郁苍白的俊脸,他眉眼狭长,偏丹凤眼,瞧着有几分锐利,金棕短卷发束在脑后,艺术气息非常浓郁。

对方眯着眼睛看他,忽地笑了声。

正啃着馒头的沈秋羽:“?”

作者有话要说:顾戳戳:认错人,不愧是你

秋崽:谁让你俩长得像(眨巴眨巴眼睛. 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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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秋崽对小阿戳说的悄悄话,能让小阿戳面红耳赤,肯定是ghs啊(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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