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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重振河山(31)浆果牛肉罐头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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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舒英撅了噘嘴,“这是什么记『性』啊!”

她是给出了答案,“就是昨天送牛肉干的那个呀!人家昏『迷』的时候,不是夸漂亮来着么?!”

宁馥慢慢地,迟疑地“哦”了一声。

宁舒英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重重跺了地一脚,气呼呼:“真是的,没良心!”

“要不吃,自己回去!”她说完,气冲冲地跑走了。

宁馥把牛肉罐头在手里掂了掂。

沉甸甸的。

这种罐头是很扎实的,里肉很多,连汤汁都很香。是给特别需要营养的伤员的。

她转身出门。

那个牧仁排长是重伤员,需要修养,因此晚上是在医院盖好的房间内休息的。

——轻伤员们大多数能睡在院子里的遮棚下。

“这个我不能要,给。”

牧仁赤那倚在床头发呆,等回神来的时候,前已经站了一个身量不高的女孩子。

他一开始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不知是因为头部撞击后被诊断为脑震『荡』的后遗症,是……

是他望那一双黑亮亮的眼睛,一时不察,就被吸进了一段深埋的回忆之中。

宁馥察觉他发愣,能重复了一遍。

“这个我真的不能要,是给们吃的。”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谢谢。”

这个有着少数民族字和相貌的排长看起来也很年轻,大约有二十岁出头,据说是因为作战勇猛,被火线提拔的。

据说要他能活着回国去,很快会再次被提干的。将来前途无限光。

当然,这些的前提条件都是他要活着。

这都是宁馥院长那里听来的八卦。

在眼下的境地里,什么“前途”啊“提拔”啊,不都是玩话罢了。

——什么人能在战场上被火线提拔?

——他上级的干部全都受伤、战死了的时候。

说回国,不是给伤员,也给医护们自己心中,一个温暖光的期待而已。

宁馥打量着排长。

排长也在打量着她。

女孩身量未长开,个子能算是中等,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睫『毛』纤长而浓密。

眼睛以下,就都被宽大厚重的口罩给遮住了,能看出她有着秀挺的鼻梁,再无其他。

是个小姑娘。

他不是多么善于言辞的人,此刻也有些后悔凭着昏『迷』中的一个梦境,就冒冒失失地让人家小同志为难,半晌沉默,僵硬地说:“饿,就拿着吃。”

“我不用。”他。

那姑娘秀眉一立,竟然很有气势。

“说了就,养好伤,才能回去见的心上人啊!”

她也没想到就这么一句话,居然|上那位经历血火洗礼的排长同志分地慌『乱』起来。

“这是二。”

宁馥:……

“实躺好!”她抽回手。

倒也不觉得被冒犯,觉得这人挺有趣。

那排长得实实地躺回去,眼睛『迷』茫起来,口舌不清,用带着口音的话要求,“我能回去吗?”

他:“换一题来考我。”

有新的伤员抬进来,宁馥检查后立刻挥手让人带进医院的治疗室,忙得顾不上回头,“连我的脸都看不清,上了战场,也是白搭。”

了足有十几秒钟,久到让宁馥以为那位排长因为头部的创伤而昏睡去,她听见对方的声音——

“脸,挺好看的。”

她脸有一大半贴着纱布呢。

宁馥很干脆地否决了对方的“出院申请”。

他们是祖国的烈士。

他们曾是许多个家庭的儿子,丈夫,父亲。

周其实并不。虽然在战地医院的人员构成中他的资历,军龄长,实际上他有三十三岁。

有熟悉他的战友说,他婆在国内,队伍开拔的时候,怀孕才三个多月。

周时常满怀希望地说,这一仗要是快打赢,回家时他能赶上陪媳『妇』儿生孩子,能亲手抱一抱刚出生的娃。

周走了。

夜晚的篝火竟也让人觉得凄凉。

院长想给大家鼓劲,特意让拿出了方便。

——这东西国内可都稀缺,没几个人吃,是特意专供给前线的。因为到底没有压缩军粮方便,作战部队吃的也不多。

有水果罐头和牛肉罐头。这些都是大家平时吃不到的。

医疗兵们在火上架一个大铁桶,烧水煮。

食物的香气似乎的确带来了治愈的功效,前方的炮火也暂时停息,夜晚里有伤员低低的痛『吟』和那些疲惫极了的战士们打呼的声音。

能进食的,全都分到了香喷喷的方便,用简易罐头盒盛着,大家也不怕烫手烫嘴,热腾腾地狼吞虎咽。

也许天就会死。

那么牺牲之前的这个夜晚,也是美好而快乐的。

他们是有生力量。

宁舒英抱着几块糖水黄桃凑到宁馥身边。

“那个……给。”

她一股脑地把罐头倒进宁馥的缸子里。

宁馥问她:“不吃?”

宁舒英摇了摇头。

月『色』暗淡,她脸上的神情也叫人看不清楚,能感觉得出,她很低落。

宁舒英在质疑自己,在怀疑自己。

她反复地琢磨,反复地想——自己为什么懦弱,为什么害怕?

她不打算说话。

她无宁馥,一个连失去了记忆,缩水成十五岁的女孩在被她拖累、在保护她的人剖析自己的软弱。

这个念头,即是掠宁舒英的心头,都让她忍不住地感到羞耻。

宁馥细嚼慢咽地吃掉了宁舒英“上供”的罐头,“害怕很正常。”

她轻声:“和平的界一脚踩进地狱里,没有谁是不害怕的。”

宁舒英低声:“就不害怕。”

也不知是反驳,是在陈述地举出一个现成的例子。

宁馥抿唇了。

她对宁舒英:“教一个忘掉害怕的办。”

宁舒英不由自主地往前凑了凑。

“——那、那个,同志,对不起啊。”

宁舒英对打断宁馥的人怒目而视。

宁馥一抬头,是白天那个朝自己发脾气的战士。

他现在一条伤腿已经包扎好了,一瘸一拐地拄着拐杖。

挺大个小伙子,现在缩手缩脚吭吭哧哧的。

——他是来歉的。

宁馥似非地看着他,让他越发地紧张,竟然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这是排长让给的,对不住啊,对不住!”

他飞快地扔下一个小布袋子,转身飞快地逃走了——那速度,简直不像腿部受伤必须拄拐助行的样子。

宁舒英好奇地凑上来。

宁馥地上拾起那小布袋,打开看了一眼。

——是一小袋香喷喷的,风干的牛肉干。

宁馥后脑受到的那一下撞击似乎正在显现它的威力。

那是她亲哥哥。

这具身体的哥哥。

宁馥按了按额头,颅内的剧痛似乎正在散去。

小王他们的遗体会被运送回国内安葬。

宁馥将那片染血的军装交给了其中一负责的同志。

她很清晰地说出了他们家乡的地址,以及父母的字。随同那血衣附上的,有她一直带在身上,已经杀死许多敌人,也保护了自己许多次的匕首。

那是原主在偷偷离开家时,随身携带的唯一一件“行李”。

“和我爹娘说,我哥在战场上死的,是个英雄。”

战争夺走了他们的孩子,这样的创痛,是无论怎样的荣誉、怎样的光环都难以弥补的。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他们的孩子,没有贪生,没有怯战。

他们的孩子,是为国而死,为亿万万中华的同胞,为无数父母、姊妹、弟兄、孩童而死。

人总是要死的,死的意义有不同。中国古时候有个文学家叫做司马迁的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在战场上,也许是一场战役、一个上午、一个短暂的瞬间,就会有很多很多人死去。

有的人永远都无回到故乡,有的人连字都没办留下。

可至少,宁馥想让原身的父母知,他们的孩子们,是为着重于泰山的意义而死的。

那负责的同志郑重地应下了她的前一个要求,拿着手中的短刀是有些为难,“这不好吧……”

这位中年干部劝她,“年纪轻轻的,在后方呢,别干这么不吉利的事,这是要让爹娘心疼死呀!”

他的话很朴实。

——哪有人活蹦『乱』跳的,就把自己随身的物件儿托回家里去?就好像在提前送回遗物,诅咒自己一样,哪哪都透出一股不详的意味。

宁馥。

央求他,“您就帮我这个忙吧!”

中年干部对上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了头。

这个显然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子,谈及生死,却已经有了让人无言以对的,历尽千帆的平静。

她的容坦然,语气真诚。

话不说尽,却让人了解,她早已有必死的决心。

中年干部小心翼翼地将宁馥托付给他的两件物品收起来。

每个人都有他的命。

而他的,就是不辜负这些为祖国拼尽最后一滴血的人。

说是英雄,可谁不是正当青春,本该有大把的好年华?!

没有多的时间叙话,运送烈士遗体的车就要启程了。

没有送行的仪式,没有鸣笛或者鸣枪的致礼。

那辆蒙着墨绿『色』篷布的军卡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驶上了归乡之路。

“唱首歌送一送吧。”院长说。

“再见吧妈妈再见吧妈妈

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

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

宁馥唱的这首歌叫做《再见吧妈妈》。

不悲壮,也不激昂,婉转悠扬。

这本该是首送战士出征的歌,现在,却成了送他们回故乡的安魂曲。

“……不要悄悄地流泪

不要把儿牵挂

当我战场上凯旋归来

再来看望亲爱的妈妈……”

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要提高我们的勇气……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是我们想到人民的利益,想到大多数人民的痛苦,我们为人民而死,就是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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