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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 11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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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者的反应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论是受第一任御主可妮莉娅嘱托、一定要照顾好栉名琥珀的齐格飞,还是从疗养院陪伴他至今、默然倾听过所有倾诉的库·丘林,都绝对不会坐视他做出过激之举。

而一旁被简单告知了前因后果的真人瞪大双眼,匪夷所思之余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挣扎着发问。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修复赤之王的王剑,需要动用你的能力去实现某人的愿望?」

栉名琥珀把发散的思绪扯回来,分给咒灵一个眼神。

「是这样没错。」

「我知道你有类似许愿泉水的能力,而且连硬币都不用扔,」三股浅蓝灰色麻花辫在肩头散落着,随着青年深深吸气的动作微微摇晃,「但是这种过于夸张的能力,一般都有严格的条件限制吧。」

修复即将坠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别开玩笑了!

王权者们由德累斯顿石板选中并赋予力量,而剑则是其使用力量的标志物。

但所能操控的力量波动越大、威兹曼偏差值越高,也就意味着王权者的状态越差,作为外显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就越残破。

当偏差值超过临界点的时候,剑就会轰然落下,在杀死王权者的同时,无差别摧毁周边的一切,其威力不亚于一枚小型核/弹。

——最为直观的例子,就是前任赤之王迦具都玄示坠剑、所制造出的大名鼎鼎的「迦具都陨坑」,在当时直接导致了神奈川县七十万人牺牲。

【过于强大的力量是无法被控制的,更加无法被逆转。】

你或许可以用尽各种手段促使一座躁动不安的活火山喷发,但若是面对一座濒临爆发、已经开始冒出滚滚浓烟的火山,要用何种手段才能让它重新安静下来呢?

更何况,围绕德累斯顿石板所建立的力量体系明显涉及到了「规则」,而且是规格相当高的规则。

如果连这种顶着明晃晃的【不可触碰】标签、而且还不止一个这种标签的愿望都能够轻易实现,那未免也太过逆天了。

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能力是绝对不存在的,不然真人完全可以厚着脸皮向栉名琥珀许愿建立另外一个世界,一个由咒灵主导的世界——梦想很美好,但这不是做不到吗!!

虽然对栉名琥珀能力的具体运作方式不甚了解,但真人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一眼看出了不对。

如果现在还是猫猫形态,估计尾巴上的毛已经警惕地竖了起来。

栉名琥珀有些意外地看着青年带有十字状缝合线的面庞,咒灵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差,面颊正紧紧绷着。

他很爽快地承认了:「是啊,的确有限制没错。【制约与誓约】……不过,我既然选择这么做,当然是做好了准备。」

此时所在的位置离吠舞罗很近,虽然是稍微有些偏僻的街角,但在从者们的疯狂搜寻之下,最多几分钟就会被迅速察觉。

但是没有躲藏的必要。

只要在那之前,达成许下愿望的所有条件就可以了。

「就像刚才所说的那样,」栉名琥珀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重复了第二遍,「请你变成安娜的模样,对我许下那个愿望吧。」

因为并不是命令式的语气,所以真人始终留有反抗的余地,一蓝一灰的眼睛也随之眯了起来。

「我们之前的契约是支配性质的,如果你的状态过差以至于就此死去,我会随之死掉——这是你之前告知过我的事。」

他的言下之意非常明显。

【既然如此,你怎么可能指望我配合你,做这么一件大概率使自己受损的事?】

到此刻为止,咒灵都认为这种程度的愿望不可能实现。

而如果栉名琥珀对此选择了「准许」,那么其后果大概就像对页面输入提交了错误的指令一样,大概率毫无反应,小概率就如同程序出现bug,导致栉名琥珀付出一些在忍受范围之内的代价罢了。

若非如此,谁会真正付出生命的代价去拯救名义上的家人,毫无血脉关系、甚至相处不足一年的某人呢?

口口声声「就此死去」,也不过是出于恶劣的天性,变相诅咒的同时寻找暂时得以推脱的理由罢了。

然而,与真人预料之中截然相反的是,少年并没有因为这次拒绝而下达无法违抗的命令。

「是啊。」栉名琥珀眼睫微微眨动,轻声补充道,「所以作为报酬,在那之前我会解除同你的契约,如何?」

因为听起来过于难以置信,咒灵的第一反应就是出声嘲笑。

直觉和理智搏斗了一番,最终在回忆起对方曾经说过自己的话「从来不做掩饰或者有言下之意」之后,结合这么久以来的经验,迅速得出了结论。

【是实话。】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做?

他不认为栉名琥珀会大发慈悲突然放自己自由,除非就像先前说的那样,只是不想拖着他一同死去罢了。

「所以说,」上身不自觉前倾,咒灵睁大的异色眼瞳牢牢锁定了对面的少年,「如果我照你说的做的话,你会怎么样?」

「那不关你的事吧。」

从者时刻有可能发现这个并不多么隐蔽的小小角落,面对咒灵寻根究底的质问,栉名琥珀并没有一一回答的耐心。

他不由自主移开视线,朝着吠舞罗上空飘散着几缕流云的无垠蓝天望去。

不出意外的话,稍后那柄残破的王剑会出现在那里,虚虚对准沉睡之中的尊的位置。

「我能给出的承诺就是如此,答应与否是你的选择。不过,你不是一直渴望着这一天吗?」

栉名琥珀收回视线,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还是说,已经习惯了宠物的身份,面对主人的离去心生不舍呢?」

「……我只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白痴!!」

脸上稀薄到近乎敷衍的微笑瞬间破碎,真人神情扭曲地大吼,每个音节都透漏着鲜明的匪夷所思。

和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人类都不同,尽管因为契约的关系无法违背栉名琥珀的命令,被迫停留在少年身边,但是自始至终,他从未在前者身上感受到过分毫的恶意。

像是一面空无的镜子,所映出的只有注视者自身的倒影。

正是因为自人类对于人类的恐惧之中诞生,对此类负面情绪相当敏感,所以对于这些表面温和有礼、实则内心翻滚着无数不加掩饰的卑劣念头的家伙,真人一向秉持着鄙弃与嘲笑并存的嫌恶态度。

之所以会用漂亮的话语伪饰自己,是因为连同类都无法接受彼此龌龊的内心罢了。

所以果然咒灵才是真正的「人类」吧?

——但是,唯有栉名琥珀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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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签订契约之后,尽管少年被从者二十四小时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但并不妨碍真人本性流露,绞尽脑汁尽自己所能进行报复。

报复行为或大或小,大到在战斗之中故意摸鱼划水,小动作更是数不胜数,包括但不限于在栉名琥珀快要醒来的时候鸡贼地趴在胸口、试图用窒息感制造出一些噩梦;以及在少年睡眼惺忪走过来的时候,化为穷尽人类想象所能构思出最恐怖的怪物,从走廊拐角毫无预兆地跳出,冲着对方放声咆哮。

三天两头频繁上演这种「惊喜」,换了别人早就精神崩溃,至少也要利用契约加以惩戒、明令禁止,但栉名琥珀好像自始至终都无所谓。

尽管真人屡教不改,无论是迷你小库的长/枪还是齐格飞的大剑都挨过不少次,可谓是痛并快乐着,完全不觉得自己错了并且下次还敢——

而受害者本人给出的反应,最多只是意外地挑挑眉毛。

「变回来。」

「咻」地一声宛如泡沫破灭消散,原本扭曲变形的触手塞满整个走廊、观之令人掉san的偌大怪物瞬间消失,只留下原地满脸悻悻的白***猫。

栉名琥珀上前,弯下腰来拎着猫咪的后颈将之提起,和一蓝一灰的滚圆眼睛对视片刻,最终将理不直气也壮的咒灵扔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真人娴熟地盘成一团稳住身形,有些失望地甩了甩尾巴。

「不生气喵?」他小声嘀咕,「我比较想看见你……」

吓一跳的样子。

恼羞成怒的样子。

不在意任何人、任何事物的脸庞上因为我而出现难以克制的波动,嘴唇失态地张开,眉头下意识微微蹙起,继而在脸颊上泛起浅淡的细碎红晕。

「并不会。你希望我生气吗?」栉名琥珀语气平平地反问。

「可是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本性,真人就是这样性格恶劣的宠物,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猫咪抽动鼻子嗅闻,果然如同意料之中,没有任何火药一般刺鼻的愤怒的味道。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不知为何,没来由地感到满意。

不具备他人那种肮脏冗杂的负面情感,也丝毫不懂得如何隐瞒自己的想法。尽管身为人类,但却是如同真人之前所说,「比其他咒灵更像是我的同类」,这样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个体。

这样一份契约,无论被迫与哪个人类签订都令真人无法接受,必然酝酿着最为狠厉的报复——但唯独放在栉名琥珀身上,似乎莫名还算可以忍耐。

是因为默认对方相对同类更接近自己、也更能理解自己吗?

以至于在漫长的相处之中改变了主意。

在少年入睡之后化为人形,顶着两名从者警惕的目光和跃跃欲试的枪与剑,咒灵俯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沿着栉名琥珀光洁的额头一路滑下,轻柔地抚过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嘴唇,最终停留在伴随着绵长呼吸,轻微起伏的胸口处。

隔着单薄的衣料,能够感受到血肉的温热,以及心脏每一次泵送血液时的震颤。

【如果有朝一日抓住机会,挣脱了那份契约带来的束缚……到底要怎么报复呢?】

还是不要像对待过去感兴趣的那些猎物一样,在玩弄之后轻易杀死了。

他可以非常认真非常细致地把少年饲养起来,就像对方曾经对自己所做的那样。

手指再次上滑,虚虚触及***在外的脖颈,停留在精巧的喉结上。

窗帘缝隙之中散落的月光镀上一层淡薄的银色,本就细腻的肌肤在棉质睡衣的衬托下,显得愈发苍白,像是轻轻触碰就会破碎的玻璃制品。

【若是用雕琢精巧的银质项圈加以装饰,一定会非常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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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悄然萌生,深埋在脑海深处的无形念头,在此时此刻面对栉名琥珀不起波澜的平静眼神之时,终于骤然破碎。

明明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不是吗?

这样被我视作同类的存在,怎么会愚蠢到做出为了无关人等而甘冒丧命风险的决定?!

所有质问都在少年的注视中变得多余。有那么

一瞬间,真人在动摇之余,终于从内心深处隐约意识到了关键的某一点。

【即便被口口声声说着「比任何人都更像怪物」,但到了最后,却依旧选择会为了某人而牺牲。】

这或许就是身为人类的栉名琥珀,之所以仍是人类的原因吧。

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在看见少年的侧脸后猛地顿住。来者四下观察,确认栉名琥珀完好无损、同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不由显而易见地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自己的神经过于敏感了。

以至于在发生牵扯到对方的事情时,思绪总是习惯性地偏向最差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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