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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玲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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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管你看不好看他,你这个......”

鹰眼老人气得摔快离席,石川子规在后面嘻嘻大笑。

看似两个老顽童在人前怄气,颇无人风雅,实则这是家常便饭。

这天底下的人,无论那个国家,至死都是有一颗童心的,或悲伤,或幸福,而当童心死去的那一刻,也是气消亡的瞬间。

石川子规很快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让鹰眼老人停住脚步。

“安山治先生,这次我们要钓的,可不是小鱼啊,那天我尝试着激怒他,但是他全无生气的样子,他的养气功夫不是一般少年可以比肩的,时深到底是不是他,今天傍晚便会知晓了。”

丹生花枝的手微微一颤,旋即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弥漫开来。

森美狐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安山治抬起头,轻轻点了点头:“我们距离真相更近了么?”

“已经很近了。”

这句话有两个含义,说这话的时候,石川子规的手,正指着电视屏幕。

屏幕里,羽弦稚生的专车到了。

......

素白的手推开车门,黑色的绸缎垂落,发丝如同细沙般熠熠生辉,羽弦稚生被目眩的阳光蜇了蜇眼睛,打开折扇阻挡半面脸颊。

庭院大门前的记者们疯狂涌来,但被周围的警员给一一防退,少年没有看向任何人,微微点着头,目光直视,缓步朝着庭院里走去。

云清雾澹,天高地阔,山水秀美在眼前盛放,又映衬着他的清美。

就像是水,水融洽万物,万物也便成了水之美的一部分。

褒衣博带,袍袖翩翩。

在这种驾驭着山水之美的力量面前,人类本身对美丑的定义,都失去颜色。

这份直面而来的气量,着实惊艳了所有人。

但有趣的是,他好像并不知道他很帅,那柄天下无敌的折扇在手中打开,他既像是认真,又像是只来玩的。

“气度这一关,我宣布他通过了,各位可有意见?”石川子规在木牌上写下羽弦稚生的名字。

无人反对。

“真是有意思的少年。”旁边的老人说,“照这么说,真要给他出比别人两倍难的题目么?”

“对于别人而言是考察,对于他而言,还有学社的未来,今天能够决定许多东西。”安山治凝视着屏幕里的少年,“就定下两倍难度吧。”

“会不会太过于苛刻?”

“不会。”安山治抬头望着天守阁的穹顶,那里还有一个人在昏迷中等待着一个人,轻声低念,“山水有相逢,来日皆可期。”

随后他扭头,吩咐着身旁的小春:“去把清姬叫起床,让她出去玩吧。”

......

“老大!快来船上玩呀!”夏目轻音大声地呼喊。

遥遥相望,青色山岭下的一条波浪翻涌、水量充沛的江河之上,一艘装饰着红白色横纹图桉的大型传马船,停靠在岸边。

东大艺术的学员们,都已经在船上,等待着他的来临。

“来啦!”羽弦稚生从容不迫地登船。

黑木童伸出手,将他拉到船板上去,避免他不慎落水,自从那天之后,身为姐姐的温柔,毫无掩藏地尽数展现。

今天女孩们穿的都极为漂亮,夏目轻音一袭紫色艳美纱衣,额发用华丽的发带竖起,颇有几分武士儿女的架势,只是她说话向来元气满满,威严不起来。

藤原千绘比往常更为可爱,脑后扎着两个包子头,望着帅气的羽弦稚生吃吃傻笑,憨态可掬。

赤木凉介这位公子哥穿的也相当高雅,丝织的窄袖和服上系着博多的金色腰带,与他那头又染回来的金发相得益彰。

旁边站着的是身穿家徽和服的大槐义勇,像是一个忠诚的武士立在他的身边。

据说赤木凉介一大早就专门找了一辆马车,学习晋朝时期的美男子卫玠出行,也倒是顺利通过了气量这一关。

最美的当属黑木童,身着麒衣霓裳,头戴珠翠玉簪,气度雍容如王女,温馨笑容如日生辉。

就在青山绿水间的暗处,源家的武士众的目光都在这首船上,无声地保护着她。

羽弦稚生走到她身边,示意她跟着自己走入船厢。

等到了电视台镜头无法拍摄到的地方。

羽弦稚生将手伸入她欣长的脖颈间,尽量小心翼翼不破坏她梳妆极美的唐人髻,偷偷把路边采来的小黄花,别进她的发尾。

“姐姐,有虫子。”他笑着说。

“哪有虫子?”黑木童并不惊慌,“帮我弄走吧。”

只见羽弦稚生牵起她的手,软软地放到那朵花儿身上,采下那朵花儿,轻声道:“姐姐,不是虫子,是虫子变成了花儿呀。”

少年身形秀拔,气质雅,不似开玩笑,好像真的发现奇迹般惊喜。

黑木童顶不住了,红俏的脸扭了过去,过会儿又回来,拍了拍他的脑袋,羽弦稚生咯咯地笑着。

“先去哪个地方?”黑木童轻声问道。

“先去清谈吧。”羽弦稚生将花扎在她的耳边,贪恋拥抱她的身体,“这个最耗时间。”

大船在水中游荡,沐浴着阳光,河水沉醉在两岸的秋高意爽,慵懒柔缓地将船只送到岸边。

一行人朝着清谈会馆走去,一路上老树繁茂,树枝遮天蔽日,潮湿的地面上长满青苔,冷意浸透肌肤。

林间,有一老僧人正独自对弈围棋,旁边候着两名魁梧武士。

夏目轻音跳过去看了一会儿,又像鹿儿般蹦跶了回来。

又往前走了几十步,豁然开朗。

阳光下的楼阁装饰的极为漂亮,每隔三米就有一处方型纸罩座灯,用来接待学员们的椰子汁,烤豆腐,红豆小汤的摊贩到处都是。

在入口处,他们碰到了庆应私塾的人。

神绘灵正拿着一碗红豆小汤,刚准备喝上一口,眼神就瞄到了正在走来的羽弦稚生,先是愣了几秒,而后咬紧银牙,将豆汤丢进垃圾桶。

“晦气,不玩了,直接进去吧。”她挥手。

穿着和服的朴尊式见到羽弦稚生,兴冲冲地非要现场斗舞,被庆应私塾的人给苦笑着拉走了。

羽弦稚生一行人跟着向前,却突然被两名魁梧武士给拦住。

“这里暂不对各位开放,请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那他们怎么就能过去?”赤木凉介跳出来指着进入楼阁里的庆应私塾一行人。

魁梧武士轻蔑一笑:“你们无视了这里的主人,哪怕进去了也无人为你们出题,干嘛要要再进去白费工夫?”

“你家主人在哪里?”羽弦稚生问道。

魁梧武士伸长脖子,目视后方,正是刚才那个树下独自下棋的老僧:“实不相瞒,我家主人正思考的棋是关乎着天下生死存亡的大棋,既然关乎天下,那么天下之人都应有责为他分忧,你要是不能分忧,何必再往前?”

“这是什么歪理......”羽弦稚生一阵无语,说道,“走吧,带我去看看。”

武士的眼神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将他请到了刚才的树下。

围棋棋盘上摆着一局玲珑题。

黑多白少,大龙围困,白棋即将陷入死地。

风吹拂树叶,羽弦稚生端详了一会儿,掂起白子放在左下角。

“高目,你走的是杀伐的路子。”老僧低声说,拿起黑子跟上,“快死了也要爆发力气,胆量上等。”

“随便下。”羽弦稚生说,“天下存亡又与我无关。”

黑军攻入白子腹地,白阵中的孤子与黑军周旋起来,这是一只勇勐的棋子,只求贴身肉搏,一人杀出千军万马的浩荡,在黑棋中轰出血淋淋的大口子。

白棋便这样活了过来。

玲珑题解开,老僧起身微微鞠躬。

羽弦稚生跟着点头,头顶上的树叶纷落如雨。

“你不怕死?”老僧问。

“我死,天下死;我活,天下活。”羽弦稚生站起身来,“您想让我下的,不正是这样的棋么?”

“去吧,这盘棋对你的清谈很有帮助。”老僧闭上眼睛。

注视着少年拂袖离去。

这个老头摘掉身上的和尚服,哈哈大笑将电话打给安山治:“是啊,你们也看到了对吧,嗯,今天有好戏看了......”

“这小子,已经彻底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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