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斋堂窘相元载异状(2 / 2)
杨朝夕便要发作,覃清忙一个闪身将他挤开,笑盈盈摸出一小颗金豆子、掷到饭头僧手中道:“禅师莫恼!我这师兄昨夜遭了贼人,此时箸长碗短、囊中羞涩,也是情理之中。快将斋食盛了,我等吃过、还要往大校场赶呢!”
饭头僧这才换了笑脸,将杨朝夕手中托盘并瓷碗抢过,盛了素斋,又多抓了几只胡麻饼,递给覃清道:“檀越给的绰绰有余,零头不好找,便多予几只胡饼给你,日间饿了,还可充作干粮。”
杨朝夕眼见一场将起的争执,顷刻被覃清化于无形,心中不平之气,却也消弭大半。只好挠挠头、端着那托盘,随她寻了方桌案坐下,将昨夜之事拣紧要处说了。
覃清手捧粔敉,细细嚼着,剥开的苇叶在前襟一颤一颤,颇有娴静淡雅之感。惹得四面路过的汉子见了,都忍不住多瞧几眼。
待杨朝夕吃罢说完,覃清才自袖囊里摸出锦帕,将双手擦净。秀眉微扬道:
“原来如此!那妙手堂的人还真是胆大妄为。昨日在方世伯那帮闲时,便瞧见好些贼眉鼠眼之徒,老弱妇孺皆有,眼里全是贼光。或是单枪匹马、或是三五配合,屡屡将那些财帛外露之人的荷包摘走。
昨日入夜时,那个吃酒不给钱的锁甲卫副尉王轮,便是遭了贼偷,金银细软毫厘不剩。才不得不将‘环首博刀’,押在了那鹤殇酒肆刘掌柜处。
这些偷儿若只劫富济贫,也还罢了。可清儿昨日便亲眼瞧见,那些偷儿连瞎眼的乞儿也偷!若非方世伯拦着,清儿定要冲上去、一剑将那偷儿双手斩落下来!”
杨朝夕亦感慨道:“昨夜之事一过,师兄和妙手堂的梁子、便算是结下了。看来往后在洛阳城中行事,须得加倍谨慎小心。不然总被人将荷包摸去,岂不是要被一文钱难倒?”
“咯咯!若你哪日也遭了贼、身无分文可用,大可来覃府寻我。”
覃清语笑嫣然。忽地想到什么,又是面颊一红、接续又道,“以杨师兄的武艺身手,给我爹爹也做个幕僚什么的,每月俸料必是不少……还能时常见到你那位‘红颜知己’,岂非两全其美?”
杨朝夕又是一阵头大。心道女子果然心胸不宽,昨日一句不慎,便被覃师妹耿耿于怀至今,当真是无计可施。
万般无奈下,只好岔开话头道:“覃师妹,昨日分开时、你尚在东篱茶肆那边,却又是什么时候,回到了麟迹观众师姊妹当中?”
覃清亦知“幕僚”之事,只能当做玩笑。杨师兄身为祆教客卿护法,在教中地位已然不比爹爹差多少,又怎会降尊纡贵、来覃府做些部曲、奴仆一样的差使?当即以问代答道:
“杨师兄可知,昨夜元载未亲临大校场观摩比斗、究竟是何缘由?”
杨朝夕略一思忖便道:“那灵真禅师给的由头是‘偶感不适’,但众侠士皆知,其实是元载贪生怕死。担心再冒出什么‘牧羊女’,趁夜行刺于他,是以龟缩寺中、称病不至。”
“惜命如金,只是缘由之一。”
覃清轻轻叹了口气,忽地压低声音道:“其实昨夜比武之时,那元载便已不在寺中。只留了一间空禅室、和七八个英武军卫卒,在寺中虚张声势……”
杨朝夕心中一震,登时想到了某种可能,亦低声向覃清求证道:“难道元载已知晓琬儿出逃之事?才趁夜赶回城中、着人四处搜拿?此外,覃师妹你又如何得知、那元载已然早早离寺?”
覃清美眸灼灼,盯着反应急迫的杨朝夕,又是欣慰、又是伤感。知道杨师兄心中、到底还是有崔师姊一席之地,却不知自己在杨师兄心里、又是被放在什么样的位置。
短暂失神后,覃清收敛思绪,开口又道:“此事却是方世伯亲口所言。他手下除了麻小六之外、尚有不少好手,也是无意间探得此事。特要我转告师父她们,好提前有所防范。”
杨朝夕眉头紧皱、霍然而起:“倘或如此,今日比试、那元载若是不来,只恐事情有变!咱们先去那大校场上看看情况,若元载依旧称病,师兄定要回城中探瞧一番……”
覃清听罢,也是微微紧张起来。当下亦挟剑起身,与杨朝夕一道、向寺外疾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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