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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九十四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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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卯时。

天色不过蒙蒙亮,谢知秋已经自然睁眼,然后起床洗漱、换上官服。

方朝的京官一般卯时不到就要上朝, 辰时左右散会,然后各部门各自开工。

谢知秋如今不过一个从六品官, 以她的品级, 还没有上朝的机会。

但是,一般在各部寺长官早朝结束之前,下属官员们就要及时上岗,这样才能第一时间让领导看到自己的勤奋, 充分展现为朝廷献身的精神面貌。

谢知秋披上一件大氅保暖,在早春黎明的寒风中离开将军府,踏着鸡鸣之声, 骑马来到梁城西大街, 步入大理寺。

哪怕是个大清早, 大理寺已然有官员在活动了。

“哦?李兄,今天来得这么早?”

“哎, 别提,早上被家里的小孩哭醒了,那哭声真大啊,干脆出来躲躲。”

“说起来,你家孩子也快五岁了?”

“是啊,天天闹腾得不行……”

这些人都是谢知秋日后的同僚, 他们彼此之间看起来十分熟稔,一见面就寒暄聊天起来。

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谢知秋这个生面孔, 不过即使与她对上视线, 他们也顶多是与她疏远地颔首致意, 并未交谈。

谢知秋十分清楚自己的情况。

她从外表上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而且初来乍到,想要融入环境,不能急于一时。

梁城不比外地。

在月县,她一个正八品官就是青天大老爷。只要把控住衙门的衙役,在月县她就真能说了算。

但是在梁城,一砖头下去说不定就能拍死八个做官的,高官公卿数不胜数,谢知秋如今一个从六品小官,实在算不上什么,还不如表面上将军府的背景来得醒目。

谢知秋刚回梁城,尽管她事先多少从萧将军那里打听了一些朝堂上的情况,但萧将军本人多年游离在官场主流圈子外,知道得有限。于是,谢知秋决定,在彻底摸清如今的形势前,还是先小心行事。

约莫辰时刚过,一个身着朱色公服的官员踏进大理寺。

方朝官员,三品以上着紫色公服,五品以上着朱色公服,其余官员一律是青色公服。

因此哪怕彼此是初次见面,但互相之间一看官服,顿识地位高低。

紫服官员乃是凤毛麟角,多半得接近齐慕先那个水平才可。

谢知秋和她先前在大理寺见到的一众官员,基本都是青服,因此此时一见朱服官员,谢知秋便知道此人必是大理寺里讲得上话的人物。

果不其然,那人很快就注意到谢知秋这个新来者。

或许是由于谢知秋的外貌气质实在出众,他明显得在谢知秋身上多扫荡了几眼,方才走过来,问:“你就是萧寻初?”

谢知秋对其作揖:“是,见过大人。”

朱衣官员大约五十多岁,身材中等,以后多半是谢知秋的上司,他对谢知秋谈不上热情,但也不算太冷淡,只是例行公事的随意之态。

不过,这时谢知秋才注意到,朱衣官员身后还站了一人——

与大理寺一众官员相比,那人显得过于年轻,比她或者萧寻初大几岁,但多半还不到三十。

他没穿官服,只是一身随意的文人打扮。不过,一个人的实际情况往往会从细节中暴露出来。在谢知秋看来,此人看似低调,实则华贵之感已从方方面面泄露出来——

他的衣服没有太多稀奇之处,可手里的折扇一展开,扇面之画明明并无落款,却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且折扇下的扇坠,乍一看只是常见的观音像,但凭借谢知秋这个文玩商人之女的眼光,那恐怕是千金难得的上等和田玉。

这么贵的玉石,他居然这般堂而皇之地挂在扇子

更不要提此人年纪轻轻,跟在朱衣官员身后,竟一点都没有紧张惶恐,全然理所当然之貌。

反而是朱衣官员不时瞥向身后,瞧着有点紧张。

那常服青年对朱衣官员的暗中照料浑然不觉,一边把玩着手中折扇,一边饶有兴致地左顾右盼,对大理寺很稀奇的模样。

谢知秋眼神一定,想到自己从月县一夜被召回梁城的异常升迁,再看此人,心中隐约有了判断。

谢知秋先没管那个年轻人,只问朱衣官员道:“下官初来,敢问大人如何称呼,卑职日后负责哪些事务?”

一旁有资历较浅的官员要替朱衣官员说话。

但朱衣官员抬手一比,示意他人不必开口,自己介绍道:“老夫姓祝,名维平,任大理寺少卿之务。”

谢知秋有礼道:“原来是大理寺少卿大人。”

大理寺少卿为从四品官,当属大理寺的二把手。

这祝少卿看上去还算宽和,他对谢知秋一颔首,就开始给她安排工作——

“你来得正好,全国的疑难杂案都往这里送,我们这里正缺人手。尤其大理寺丞一职,是查下禀上的中间要职,需要聪慧实干的人才,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你来之前,我已经看过你的履历,你在地方上颇有实绩,亦有断案之能,来我们这里应当十分合适。我对你颇怀期待。”

“好了,你且随我来。”

说着,谢知秋就安静地跟上祝少卿。

祝维平将她带到一间书库似的屋子前,朝里面一指,道:“这里是全国各地这两年送到大理寺来的疑难重案,或因当事人不服判决上诉,或因尚存疑点,皆悬而未决。

“由于你来之前,大理寺丞这个位置空了几个月,案宗攒下相当的数量,任务比以往更为繁重。

“接下来,这间屋子就由你接手。你觉得无问题的案宗,直接复审发回,若是要案,交由大理寺正复核。案卷一旦签上你的名,再有冤诉,你就要担责,因此务必谨慎。”

谢知秋往屋内望去,只见这屋子的案宗堆得一重一重,书架从外到里望不到尽头,甚至有卷宗放不下被堆到地上,光是看一眼这数量,就足以让普通人头皮发麻,认为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量。

更别提,这还都是地方官判断不了的难案、疑案,恐怕远比普通案件难断。

然而谢知秋天生淡定,纵然看到这样的场面,仍然面不改色。

她只左右扫扫,便道:“卑职明白。”

祝少卿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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