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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撑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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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笙箫从开着的窗扇, 夹杂着风雪吹进来,吹动寒酥的衣襟紧贴着她的后脊。

她双手抵在封岌的胸膛,用力去推他。可她那点力气完全是无用功, 她彻底被禁锢在封岌的怀里,整个人被逼在他与方桌之间。后臀抵着的方桌上, 摆着的茶器因她的推却而一阵晃动,发出瓷器相撞特有的脆音。身前是他坚硬的胸膛, 和强有力的臂膀。

他掌心压着她脸上的伤,又温暖又疼。

故意暂时不处理的伤口又流血了, 血迹粘稠地牵绊着她的脸颊与他的掌心。

寒酥一阵挣扎之后,好似才发现封岌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目光相遇, 这样近的距离, 她望进他深如浩渊的眼底。他在想什么?

封岌想到了很久以前,第一次见到寒酥的时候。

她被逼到绝境, 半跪在那里,仍将妹妹护在身后。她面如雪色的苍白脸颊上沾满血迹,嘴边、手上、身上都是血,一双眼睛浮着染血的决然。

那些血或许有她的, 但更多是别人的。

十几个人围在她周围,一个人倒在她面前, 半死不活。她身上的血是面前那个男人的。封岌骑马行至时, 已是这样的场景,他并不知道手无兵刃的她是怎么杀了那个人。

他纵容她的靠近,也许本就噙着一丝好奇,想知道她还能做到什么程度。然而她的温顺, 快让他忘记了初见。

寒酥眼里的那一点湿润,让封岌放开了她。

她微微喘着, 盯着他时的眉心一直轻拢。

封岌转过头,望向门口。长舟和云帆低着头当假人,翠微脸色发白尽是担忧。

长舟转身就走,很快端来一盆温水,并两条干净的巾帕。

封岌瞥了一眼自己掌中的血迹,将巾帕放进盆中浸透、再拧干。然后他朝寒酥走过去,抬起她的脸,用温湿的巾帕擦拭她脸上伤口周围的血渍。

寒酥紧紧抿着唇,心里一点也不愿意他这样瞧着她脸上的伤。可他偏偏目光灼灼地盯着。

她觑了一眼,从他深沉的眸底探不出情绪,干脆不理不管转过脸去。

封岌小心翼翼将寒酥伤口周围的血渍擦去,偶尔仍有细微血痕沿着长长的伤口向下淌去。

“回去记得上药处理伤口。”他说。

封岌将巾帕掷回水中时,问:“你孝期还有多久?”

早就心疼得要死的翠微主动急急答话:“回将军的话,还有两年又五个月。”

封岌点了下头,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够了。”

他弯腰,将跌在地上的帷帽捡起来,亲自给寒酥戴上。

帷帽上的轻纱缓缓降落,隔绝在两个人之间的刹那,寒酥清丽的眼眶里迅速涌出一汪泪。

“回去先用我上次给你的药处理伤口,然后再让管事请太医给你调药。”封岌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一个狮首袖炉放进寒酥的手中,他宽大的手掌慢慢收拢,包着寒酥的手,让她的纤指握住温暖的手炉。丝丝暖意从小巧的袖炉传来,递过她的手心,慢慢游进她身体里。

他向后退了半步,又朝一侧迈去半步,给被逼至角落的她让出路来。

寒酥抬步往外走,脚步匆匆带着一点慌乱。

封岌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听着她哒哒的下楼声。他转过身,走向窗口,双手撑在窗台上,高大的身形略俯,朝往望去。

窗外大雪纷飞,路上路人已少,偶有路人亦抱着双臂脚步急急地小跑。

封岌俯视着窗外寒雪肆虐的白茫茫天地,看着寒酥纤细单薄的身影出现在雪中。寒风吹拂着她,裙摆卷起贴着她的小腿,腿的笔直若隐若现。

长舟追出去,她却连脚步也没停,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走。翠微接过伞,迎着风雪撑起,在后面小跑着去追寒酥,举在她头顶。

寒酥登上马车,车辕在洁白的雪上压下两道痕迹。

马车消失在视野外。封岌望着她消失的拐角,抬起手,指腹抹了一下唇上的血迹。

这是他的血——她推拒他时,咬破了他的唇。

隔壁的雅间里,五皇子一脸阴沉地站在窗口。他已经知晓封岌在隔壁,也听了随从禀告寒酥从他这里出来之后被封岌拽进了隔壁的雅间。

他转过脸,盯着随从:“上次你说她与赫延王是什么关系?”

小太监满头大汗:“弟、弟媳的外、外……外甥女……”

五皇子一巴掌甩过去,小太监被打得跪地,以额触地不敢起。

怒后,五皇子若有所思,又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地笑出声来。他笑够了,寒酥可怖面容重新浮现在他眼前。五皇子皱眉,心中又生出几分疑惑。

凉风从车厢一侧的小窗灌进来,纵使帘子遮挡,也遮不住寒意。翠微正要找什么东西压一压被吹起来的帘子,却见寒酥将垂帘掀开一角,朝往外去。

她隔着轻纱,瞭望着窗外纷飞卷落的皑雪。

“娘子,不冷吗?”翠微蹙眉。

“去买了他的糖葫芦。”寒酥道。

翠微顺着寒酥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位老人家逆着风雪艰难而行,怀中抱着的木架上还有没卖完的几支糖葫芦。在一片白茫茫的皑雪中,糖葫芦的鲜红,异常显眼。

翠微依言将糖葫芦买回来。

红红的糖葫芦上沾了落雪。寒酥咬了一口,没觉得多少甜,只吃出冬雪的寒。

“给笙笙带回去的吗?”翠微问。

寒酥摇头。

这糖葫芦沾了太多风雪,小孩子身娇,怕笙笙吃了闹肚子。

寒酥又咬了一口糖葫芦来吃。

如今压在寒酥心头的一块重石终于放下,一身轻松之后,她可以腾出手去解决妹妹的事情了。

她会让伤害妹妹的人付出一切代价。

她说过的。

寒酥回到朝枝阁,才知姨母在这儿。三夫人满面笑容地和寒笙说话。她本是有事要找寒酥,明知道寒酥不在家,也早早过来陪寒笙说话,给寒笙带了些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得知寒酥回来了,三夫人才离开寒笙的房间,去寒酥的房间找寒酥。三夫人笑着说:“这么个天气,又往外跑,就没你这么喜欢读书的人。快过来,姨母有好消息跟你说!”

寒酥将身上沾满落雪的斗篷解下来,迟疑了一下,没摘帷帽,便和姨母一起朝桌边走过去。

“你前几天跟着你舅母进宫,被人给相中了!”三夫人笑着,“中午来了人问你有没有婚配。对方是长岭街苏家的幺子,虽然是庶出,却很早就有了功名。这孩子我好像头两年见过一回,没怎么细瞧,隐约记得也是端正的样子。今儿个天气不好,等天晴了,我派人去仔细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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