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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番外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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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非要形容的话, 对于萧家礼来说,那失去的四年感觉就像沉浸在深蓝色的海水中,伴随着潮起潮落起起伏伏, 悠然沉睡……静谧, 安宁, 是从未体验过的平稳。

忽然有一天,和过往上千个日夜没有任何区别的一天。

于阳光正暖的午后,他意识恢复,缓缓睁开了眼睛, 凌乱的记忆如海水, 汹涌澎湃地灌入脑中。

——然后萧家礼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十五岁的少年,还换了张脸。

琥珀色的杏仁眼没有了, 变成一双蓝眼睛,但不是萧枕云的那种烟蓝色,而是更为透亮的湖泊蓝。陌生又熟悉, 这是萧念的眼睛。

萧家礼上一具身体死亡的时候, 年仅二十五,却是满头白发,脸上遍布皱纹,仿若古稀之年。萧念不但还了他一条命,还额外赠予他十年寿命,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正是萧家礼被父亲卖掉,被关起来做实验,洗脑失去记忆, 失去的那十年。

“多好的管理员啊, 投我以木桃, 报之以琼瑶。”萧枕云交叠双腿,感慨地坐在沙发上喝茶,“怎么不把我消失的十年还给我呢?穿书之前我才二十六,到书里我平白无故就三十六了。”

司棣正在塔身旁阅读星网头版头条的午间新闻,闻言轻笑一声,抬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口:“你也不想想,萧家礼成天念念长,念念短,小嘴甜滋滋的讨人喜欢。你呢?一天到晚死乞白赖地给人当爹,还把人家的工作折腾得一塌糊涂,指不定年终奖都被你搅黄了。”

“是他自己要选个儿童壳子,我不当他爹当什么?”萧枕云义正词严,“至于剧情问题,只能说并非我所愿,难道我有处心积虑故意破坏过剧情吗?”

“不好说。”司棣促狭地笑了笑,“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们已结合共享思维你不知道我是不是故意的?”

……

在一片打情骂俏的争执声中,萧家礼惴惴不安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黑暗的悬崖上面,混乱,绝望。虽然不是真正的哨兵,但他也和所有哨兵一样,讨厌五感抑制器,讨厌被蒙住眼睛,堵住耳朵的感觉。在悬崖上,他摘掉了五感抑制器,感知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芽,舒展筋骨,如饥似渴地呼吸着清冽的空气,身边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但与此同时,他也无比清楚地感知到了体内生命力的流逝。

子弹没入身体的刹那,萧家礼并没有感到疼痛,那种血液彻底流净的冰冷感是逐渐蔓延开来的。他预感到了,他要死了……

肺部被子弹戳了个对穿,每次呼吸都是钻心的痛苦,可萧家礼还是硬生生坚持了十五分钟,无论他的人生是多么糟糕,但他还是本能地想要活下去。

而且是无比地渴望着活下去。

在极度的不甘心与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中,萧家礼终究还是慢慢地咽了气。

……

“萧先生,司队长,我至今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萧家礼脑子目前依然异常混乱,这一点可以轻易从他身体各处乱长的奶白色绒羽中看出来,“念念居然是掌管着整个世界的……管理员?他把身体留给我,那他自己怎么办?念念还会回来吗?”

说话间,一只白绒绒、长得跟猴子似的小角雕从他肩头冒出来,黑漆漆的眼珠若两枚围棋棋子,小家伙紧紧抓着萧家礼肩膀的衣服,不安地疯狂啼叫。

萧枕云递出去一缕向导素,“叫爸。”

“……”小角雕在适配的向导素下抖了抖绒毛,萧家礼鬓角的泛着浅灰的奶白绒羽也停止生长,他情绪瞬间稳定下来,舒适但又纠结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喊道:“萧爸爸。”

当然,乖儿子绝不会厚此薄彼:“司爸爸。”

司棣又啜了一口咖啡,突然理解了萧枕云为什么那么热衷于给别人当爹……确实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爽感。

真正从青少年初觉醒的特种人,精神体会有一定时间的幼年期,就比如萧家礼的角雕,现在就是刚破壳的形态,宛若一个白色羊抓绒团,翅膀也扇不起来,被天禄叼着四处乱跑,玩累了就放到太极的背上,一家三口驮出去晒太阳。

当初的萧家礼曾被误以为是精神阈值极为狭窄的黑暗哨兵,萧念留给他的这具身体干脆沿袭了这一设定,萧家礼觉醒之后去医院查阈值,依旧是狭窄无比,典型的黑暗哨兵。

但很有趣的是,萧枕云和他的匹配度高达80%。

结果出来的时候,司棣那张脸硬得跟肾结石一样。

“故意的,萧念绝对是故意的。”他阴沉沉地捏碎了等候椅的把手,“想干什么,制造家庭矛盾,看我手刃萧家礼?”

“能不是故意的吗?”萧枕云也挺无语,“就像他早就打算复活萧家礼,却怎么也不肯告诉我们,就是不想遂我的愿。”

萧家礼感觉自己可能做错了事,双手捧着一只白白的小角雕,低眉顺眼地站在医院墙边,不敢靠近,只时不时地拿蓝眼珠子瞟不远处的两位家长。

“……”萧枕云和司棣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精神链接内,萧枕云:你和这么只小奶鹰吃醋,丢不丢人?

司棣:我居然吃这么只小鸟崽的醋,我丢人!

不出一小时,萧惊风闻讯赶至医院,提溜起“萧念”左看右看,面色阴晴不定。

从萧主席得知世界本源的真相至今,已经将近一年时间,他唯一亲眼目睹的非自然场景也就是萧念手里出现又消失的硬壳书,现在他眼前的就是第二件——萧家礼的灵魂出现在萧念的躯壳里,而萧念的灵魂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

萧枕云清楚他的老舅阴沉着张脸是在心中默默拼凑崩碎的三观、修补破裂的唯物主义,但可怜的萧家礼并不知道。小鹰的时间线停留在四年前,他还以为世界是一本书的秘密只有萧枕云、司棣和他本人一家三口人知道。

于是萧家礼赶紧凭记忆模拟出萧念那少年老成的神情,板着脸和萧惊风对视。

可紧接着,他又倏然回忆起一个异常久远的话题,萧枕云好像什么时候提到过……萧念暗恋他的舅公,也就是眼前这位萧惊风主席?

“……”

四年过去了,两人的关系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萧主席知道萧念的心意了吗?有回应吗?……不可能回应的吧?

那他为了不穿帮,是不是还要模仿出暗恋者面对钦慕对象时,那种含情脉脉欲语还休的眼神?

萧家礼心里转过百般念头,最终视死如归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萧惊风的双眼,然后……然后就不受控制地红了双颊,视线也飘忽起来,不敢直视萧惊风的脸。

萧惊风:“……???”

“舅,公……”萧家礼很不适应地喊道,“你的向导素,好浓,我呼吸不上来了。”

“……”萧惊风松开萧家礼,在疑惑中和他测了下匹配度——

80%,和萧家礼与萧枕云的数据一点不差。

“不是说黑暗哨兵吗?”司棣疑惑问,“怎么一测一个80?”

黑暗哨兵确实是货真价实的黑暗哨兵,但萧念大概是担心萧家礼日后精神域受伤没人治,特意设定萧家另外两个向导和他有高匹配度,考虑得非常周全,什么都替人打点妥贴了。

萧枕云一边感动、一边酸,又一边疑惑:有用吗?他一个已标记的向导,还是C级精神力,日常安抚一下还行,精神域真受伤了他只能表示爱莫能助。至于萧惊风,未标记的S级辉耀向导,但专修精神攻击,精神梳理的技术大概和门口拿油漆糊墙的老头不相上下。

就他们这两位向导和萧家礼有80%匹配度,到底有什么用?

……

等小鹰好好在家里养了几天,适应了身份,课余司棣直接把人丢给刺猬,让他去带。

明面上的理由说是两个人都是S级黑暗哨兵,肯定有很多共同话题。私下的缘由却是怕刺猬最近没什么乐子,主动出去找乐子,给他个累赘,让乐子人有点事情做。

顺带还要刺猬多跟萧家礼宣传宣传疾风队的显赫威名,以及优异的福利待遇,让小鹰从塔毕业之后直接进疾风队效力。S级黑暗哨兵,国宝级的人物,可遇不可求,到时候他们队上来就是俩个,说出去都不是疾风队,是拉风队。

原本他们都以为刺猬肯定对这种带孩子的差事避之不及,但没想到的是刺猬一见到萧家礼,眼睛都亮了,蛇尾巴差点直接盘上对方的腿。

“萧念把身体留给他,让已死之人复活了?”刺猬惊叹不已,来来回回绕着萧家礼转圈观察,非常感兴趣,整一副遇到大乐子的模样。

短尾蝮蛇吐着信子从萧家礼的脚跟往上爬,盘过少年细瘦的腰和挺直的背,昂起三角形的头直勾勾锁定小奶鹰。角雕缩起翅膀瑟瑟发抖。也就现在蝮蛇还能仗着它的天敌未成年,耀武扬威,过不了多久就得是角雕反过来折腾这根红褐色的“面条”。

也就萧枕云和司棣心大,把萧家礼扔给刺猬带,被灌输了一脑子的错误思想。还好每隔一周会有一次家庭内部会议,在会议上萧家礼绘声绘色地把刺猬教与他的激进言论学出来,说是什么黑暗哨兵天之骄子,生下来就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别的特种人都是给他们洗脚的,只有他们黑暗哨兵屹立于食物链的顶端,远区别于普通哨兵,根本不需要向导辅助……

黑暗哨兵!无需向导!黑暗哨兵!天下第一!

“……呵。”司棣冷笑一声,“要不要给你讲讲韩副队当年调戏辉耀向导被揍到弃赛的壮举?”

“还有他被辉耀向导一精神力鞭劈直挺的事。”萧枕云火上浇油,“劈到蝮蛇都吓得搁雪地里装死。”

萧家礼:“……”

虽然在两位爸爸的你一言我一语之下,萧家礼心目中英勇无畏的刺猬老师形象有些许幻灭,但这并不妨碍小鹰仍旧将刺猬视作哨生楷模,跟屁虫一样韩老师韩老师地喊。

这就导致某个暑假,萧家礼不经过萧枕云和司棣的同意,就被刺猬偷拐出国进行实战“实习”。唯恐天下不乱的韩副队偷偷接了个私活,带着萧家礼赶赴隔壁西亚特共和国加训。

公务繁忙的司棣得知此事的时候,刺猬已经被担架送进中央医院ICU抢救好一会了。

“制服精神狂乱的S级黑暗哨兵。”萧枕云垂眸看着悬浮屏上的任务说明,“你们可真勇啊,一个敢接,一个敢去。”

萧家礼跟只鹌鹑一样贴着医院的墙角站立,穿着病号服,脖子上还绑着绷带,床却给了他爸坐,病人只敢站着垂头认错。

萧枕云气得不行,说话也重:“萧家礼,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还是觉得再死了还会有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管理员帮你复活?不会了,再也没有了!……我们谁都不知道萧念为了把他的身体留给你,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就是这样对待他的吗?!”

萧家礼一声不吭地低着头流泪,成年灰白色的角雕也老老实实地站在床头挨训。

司棣默默叹了口气,宛若每一个“慈母”那般,给萧家礼递去纸巾,又为萧枕云拍背顺顺气。

“气死我了。”萧枕云扶住头顶又大又沉的鹿角,“QTA还有剩吗?来十管,扎死那条煞笔刺猬。”

“原版QTA的数据早被封存了,市面上流通的都是改良版脑部肿瘤特效药。”司棣帮萧枕云稳住鹿角,“别气了,好歹危急关头刺猬还知道舍命保护家礼,没看他刚出ICU吗……再看我们儿子,精神抖擞地立这儿挨骂。”

萧惊风疲惫地推门进病房,光看房间里每个人的位置就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行了枕云,别气了,家礼伤得怎么样,不严重吧?”

“不严重,轻伤。”萧枕云坐回旁边的家属椅上,摆摆手,示意小鹰躺下休息,“韩邦呢?血淋淋地推进去,我还以为他撑不过去了……”

“哪里那么容易死的,祸害遗千年。”萧惊风揉着太阳穴轻笑一声,“别说,你舅我活了这么多年,做的精神梳理都没今天多……太痛苦了,中途好几次我都想着要不要一鞭了结刺猬,对他、对我都是解脱。”

主席的口吻还算轻松,那刺猬的情况必然已经稳定,性命无碍,萧枕云也笑起来,头顶鹿角基本收回去大半,只剩下两道金色锋利的杈角,他走到萧惊风身后,自然地捏上对方肩膀:“舅舅辛苦了,回去罚刺猬给你打扫三年办公室……不,要家礼和刺猬一起扫,两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别人一进我办公室,就见一大一小两个S级黑暗哨兵拿着抹布撅着腚给我擦地?”萧惊风闭上眼,享受外甥的服务,“我未免也太骄奢淫逸了。”

画面感太强,司棣跟着笑出声:“就这么办。”

之前他也曾说让刺猬去做萧惊风秘书,那纯属说着玩的,但这次要师徒俩去打扫主席室卫生却不是玩笑话,甚至萧枕云还以副主席的职位下发了一份红头文件,在布告栏公示,时间地点人物,写得一清二楚。

萧家礼脸皮薄,而且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每天清晨准时报到。打扫完卫生还为主席倒好热水,给盆栽浇水或是移到阳光底下。发现主席总是不记得吃早饭,还特意和司棣讲,然后打包每日多做的那份早餐,殷切地盯着舅公吃完才满意地去塔上课。

至于脸皮比精神壁垒还厚的刺猬,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任何错误,总是日上三竿才臭着脸出现,戴着精神域受损哨兵的老三件套——口枷、颈圈、束缚环,勉为其难地帮萧惊风洗装早餐用的碗,擦干收拾好,再给他喝了一半的茶杯添满热水……虽然经常故意倒溢出来,弄湿萧惊风新打印出来的文件,被主席调高磁吸手环功率摁在地上拳脚相加。

把碗碟交还给司棣的时候,这条蛇居然还好意思腆着脸问队长能不能再顺手也给他做一份。

司棣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

又是寻常的一日,萧枕云收到了段霈寄来的婚礼请帖,另一位新郎自然是哈罗德·修。婚纱照上的两个人幸福地在美景相拥,笑得格外开怀。

因为QTA这个意外,经过一年的保守治疗,段霈的脑部肿瘤已经完全治愈,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再回到过往那按部就班的寻常人生活之中,而是毅然决然地和他的主人走到一起。

也只有风平浪静之际,他才剖白坦言说感谢这场病,让他能够和弟弟和解,能让他走出迷惘与执念,得偿所愿——一家不温不火的花店,一只猫,一条狗,两个人。

但段霈是人生顺遂好事将近,萧家礼这边却有点问题。

“爸爸。”他十分顺嘴地小声唤道,“我看请帖上也邀请了‘萧念’,那我要不要去啊?如果去的话,肯定会碰上段霏……我可以告诉他真实身份吗?”

“傻孩子。”萧枕云爱怜地摸摸他手臂上的羽毛,“就段霏那脑子,恐怕在得知你精神体是角雕的时候,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了。”

萧家礼非常不信,因为他隐约想起一点点初中的回忆,那时候段霏的成绩分明还没他好来着……

在举办婚宴的酒店地下车库里,萧枕云和身着常服的段霏撞了个正着,和他青梅竹马的莉莉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招呼,见到躲在司棣身后的“萧念”,兴致勃勃地凑过去要逗小弟弟玩。

萧家礼羞得不行,羽毛掉了一地。角雕也跟着毫无鹰形地蒲扇它完全展开足有两米的翅膀。

萧枕云一句话逗还没说,段霏就已然变了脸色。

他不会认错,那就是萧家礼的精神体,还未来得及取名便已殒命的角雕。他也不会认错,眼前这位青少年虽然和萧念长得一模一样,但一举一动中都是他那位熟悉的老同学。

段霏和萧枕云对视一眼,短暂的眼神交流中,只见段霏瞳孔颤抖,完全的难以置信。

“……所以,”他尝试用科学解释这件事,但无疑是徒劳。震惊半晌,段霏问出了他最关切的问题:“那您的儿子呢?……就,真正的萧念。”

“从来就没有萧念。”萧枕云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

这句说一半留一半的话听起来莫名其妙很有哲理那味儿,让段霏抱着似懂非懂的心态揣摩了许久,莉莉拿着筷子在他面前左晃右晃也不见眨眼,诧异道:“完了,队长傻了。”

婚礼中途,段霏在走廊上迎面遇到嫌吵出去透气安静的萧家礼,对方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后退,鬓边出现一圈灰白色的羽毛,侧面看又酷又飒,正面看和藏狐给人带来的冲击力不相上下。

段霏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萧家礼,他目前身高足有一米九,比萧枕云还高一截,而萧念留下的这具身体生长还没开始发力,现在只有一米七,瘦瘦小小的。

他发现萧家礼的视线开始飘忽,状若无意地瞥过他的左肩、右腿,还有小腹,那是当年二人受袭的时候他受伤的部位。段霏忍不住低低地笑了声:“恢复得很好,几乎没有留下旧伤。”

萧家礼惊讶地微微张嘴:“你……你知道了?爸爸告诉你的?”

“……你叫萧先生爸爸?”段霏笑意更深,“这样也好。那你叫司队什么?”

“也叫爸爸……两个人同时在的话就会加上姓。”萧家礼上前几步,仰抬起头视段霏,“你怎么这么高了,我记得以前我们一样高来着。”

“是你变矮了。”段霏自然而然地和他并肩去找个安静的露台聊天。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怎么发现我身份的。”

段霏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问:“你的精神体还不明显吗,把我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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