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彦(我等的人她永远不会来...)(2 / 2)
蒋彦听她问这是哪里,笑了笑:“还在生我的气吗,晌午我不过和珠儿多说了两句话,你就气得跑了出去。小醋包,你自己不会绣嫁衣,我才托珠儿为你绣。她今日只是送嫁衣来,跟我回去吧,我们去试试嫁衣,嗯?”
师萝衣越看蒋彦,越垂头丧气,或许那个说自己会带来厄运的传言是真的,她就这般倒霉。
那么多不化蟾,偏偏她就遇上了最强的一个,前世变成长渊师兄来骗她,今生用自己的脸也不放过她。
要杀了不化蟾,必须找到他的死穴,一刀斩下他的头颅,否则其余伤害只能不痛不痒,他轻而易举就能恢复。师萝衣知道蒋彦的头颅藏在宅子里,虽然危险,但她这边危险,涵菽那边就安全了,她只好跟着蒋彦走。
“当然。”他笑着说,“我可不允许你反悔。”
“……”师萝衣木着小脸,行吧,绕来绕去,还是得过这一关。如果接下来的发展没错,便是要她去试嫁衣,然后洞房之前,蒋彦无意间触到她的脉搏,发现她并非处子之身,开始发疯……
已经经历第二轮,她对这种事就比较有经验,早点走完流程,早点去救涵菽长老。
尽管师萝衣始终没有想通,为何变成不化蟾后,蒋彦最后的执念是要和自己成亲,按照他的脑回路,不应该杀了她才对吗?
又一想,蒋彦或许是想恶心死她、吓死她、折磨死她,那就合理了。
眼前强光之后,卞翎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杏林。
被龙脉养着的不化蟾,成长迅速。连造出的蜃境也如此逼真,仿佛在嘲笑他曾经的痴傻天真。
他低头看自己,隐约能感觉到衣衫下,掩盖的鲜血与碎骨。
与三年前一模一样的场景,连衣衫上松纹都相差无几。他养好伤,刚能下地走路,便去明幽山找她。
卞翎玉换上自己最体面的衣衫,掩盖好自己的破碎身体。他当时一无所有,连生命与力量之源都已失去。但他那个时候许多东西都不懂,人会因为无知而无畏。
他在师萝衣练刀的杏林待了整整七日。他的身体连凡人都不如,能偷偷去明幽山还是托了卞清璇的福。
他深知今后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怕错过了她,他就一步都不曾离开。久到衣衫变脏,骨刺从袖中不听话地生出,等到模样丑陋,骨头发疼,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卞翎玉终于见到了她,他还不知自己这样会让人觉得丑恶,想上前与他说话。
少女拎着裙摆,飞奔向另一个少年。
她姿容艳丽,像一朵轻飘飘落下的花,落在卫长渊的怀中。
“长渊师兄。”她声如脆铃,抱怨道,“我等了你好久!”
少年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她拉到一旁,温声问她近来的功课。他语气略微严厉,训她贪玩不够努力,然而隔着许多杏树之后,卞翎玉轻而易举便听出卫长渊话中的关怀与爱意。
那个贵胄少年,一板一眼、却又认真地规划着小未婚妻的未来。纵然师萝衣的父亲沉眠,生死不知,不再高贵,他仍旧惦念着他们道侣大典。
他们坐在一起,吃卫长渊从人间为她带来的小点心,说着两小无猜才会谈论的天真话语。
卞翎玉冷冷看了一会儿,半晌,他蜷缩在一棵树下,发疼的骨头和茫然的心脏,哪个令他更难受,他已然分不清。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但七日七夜的等待,令他刚好的身子彻底垮掉,他发现自己站起来都很困难,脸上发疼,他抬起手,果然触到了坚硬的鳞片。
临近傍晚,天边下起了小雨。卫长渊回去师门复命,师萝衣练了一会儿刀,发现了躲在树下的他。
她轻轻“咦”了一声,血色长刀指向他,掷地有声:“不夜山怎会有怪物?”
卞翎玉咬牙,往后退了退,低下头,掩盖自己的脸。
他病骨支离,银白骨刺无力生出,弄破了他的衣衫,丑陋而惶然地无处摆放。体面的衣衫早已变得肮脏不堪,再也看不出七日前的模样。
那柄血红的长刀,因为他的躲避,生生划破了他的肩膀,香甜的血腥气在空中蔓延。
少女嗅了嗅,困惑地收起刀,声音也低下来:“不是妖气,你不是妖物呀?”
见他始终低着头不说话,身体微微发颤。她蹲下,以为他是初化形的精怪,面上露出愧疚,温和地哄:“难道你是杏林中生出的精怪,就像茴香一样?真对不起,我误伤了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先给你治伤,你的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卞翎玉闭了闭眼,哑声道:“别过来,走开。”
最后一丝尊严促使着他将骨刺竖起,强硬地驱离她。
待师萝衣终于走远,他撑着身子,手指几乎死死陷入了泥地中。
雨越下越大,卞清璇撑伞找到了他。
少女低低一笑,温柔地道:“哥哥,狼狈成这样了呀。怎么样,对她说出你的心意了吗。哎呀,我忘了告诉哥哥,小孔雀有心上人了哦,你方才在这里,可否看够?很嫉妒吧,哦,你大抵还不懂嫉妒是什么,就是方才你觉得痛苦的滋味。”
她低低蛊惑:“反正你今生注定得不到,要么,狠下心肠来杀了她罢?嗯?否则你这一生,都会沉浸在那种滋味里。”
而今,卞翎玉清醒冷漠地看着事情重演。
杏林、快要变成“怪物”的自己。若没有猜错,很快,杏林深处便会出现一个少女。
这一次,不会再有卫长渊,师萝衣注定会走向他。不化蟾繁育后代,最温柔蛊惑的方式,便是化成心上人的模样,在其体内产卵,把那人变成另一只不化蟾。
若无心上人、或者被看破,才会露出他们本来的狰狞面目。
果然,没过多久,少女拎着裙摆走向了他。
她抬头,微笑着看着他:“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骨刺绞下“她”的头颅,卞翎玉冷笑了一声,袖中骨刺飞出。
还当他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卞翎玉?他清醒得很,知道她此生不会来,永远也不会。
地上显出一只死不瞑目的狰狞蟾蜍。
卞翎玉踩着它的皮囊过去,厌恨这东西能窥视自己的过去。想想师萝衣此时与她的长渊师兄在做什么,他心里更是恼怒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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