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谁给我芋姐喝酒了...)(2 / 2)
阮芋缓慢放下杯子。
腮帮子微微鼓着,酒还含在嘴里。
桌上其他人热聊不停,只有他们这一角莫名寂静。
国庆和劳动处在状况外。不就是不小心喝了一口酒吗?为什么连樾哥都突然石化了?
阮芋终于看见萧樾望着她的视线产生明显的情绪波动。
他微微皱着眉,薄唇紧抿,似在用眼神告诉她:快吐出来。
你没事吧?
阮芋也用眼神回敬他:你让我吐哪?
吐桌上,吐地上,还是……吐回许帆的酒杯里?
老娘不要面子的?
更何况还是在你面前……
阮芋看着他的眼睛,喉咙一滚,咕隆一声,把嘴里的酒全部咽了下去。
“嘶……”她的脸整个皱成小丑橘,“好辣啊……”
许帆伸手顺顺她的背:“喝点果汁吧,这个酒很烈的。”
就算只喝一口也有可能醉,更何况是阮芋这种完全没酒量的女孩子。
阮芋不仅没练过喝酒,她的基因也很菜,老陈和老阮都是酒桌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杯倒,稍微喝多一点就开始睡觉,或者神志不清地微笑静坐,唯一算得上优点的就是他俩都不会发酒疯,喝醉了之后很平静,阮芋觉得自己如果喝醉了大概率也是那样,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尝试过。
直到今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帆发现阮芋不怎么说话了。
酒桌上其他人都有点疯。今天是大家毕业后第一次聚餐,半数人踏上社会大舞台,又逢中秋佳节北漂在外,情绪多少有些激动,就连萧樾,喝完两杯蒸馏酒之后也开始红的黄的白的来者不拒,和萧樾聚过餐的都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架势,于是氛围更加高涨,几轮下来,好几个男生都开始晃悠,相比之下女生们很沉得住气,几乎没人喝大,许帆扫了一圈,唯独发现阮芋看起来不太正常。
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涨得通红,素来狡黠的杏眼此时呆愣愣地盯着桌面,唇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无论谁和她说话,她只摇头或点头,很少开口,安静得像个瓷娃娃。
明天是工作日,大家都不敢闹太晚,许帆看现在已经有几个人喝懵了,便叫劳动去结账,她自己招呼大家散场。
楼下换了个流行歌手,声嘶力竭在唱《人质》。
“……在我心上用力地开一枪
让一切归零在这声巨响……”
许帆扶着阮芋站起来,阮芋安静地眨了眨眼,对她报以微笑。
除了不怎么说话,她行动完全自如,像平常那样勾着许帆胳膊,微微侧身离开酒桌。
绸缎质地的芋紫色裙摆轻轻擦过男人裤腿。
就这么错身而过,萧樾坐在座位,黑眸映出桌上空碟倒盏,一片狼藉。
“……如果爱是说什么都不能放
我不挣扎反正我也没差……”
劳动结完账回来了,脚步声踩着情歌节拍,浅浅敲在萧樾耳膜。
许帆已经带着阮芋走了,劳动便和他的兄弟们一起,慢腾腾地缀在后面。
北城昼夜温差大,走出酒吧的那一刻,阮芋轻轻打了个寒战。
身上很热,所以她并不觉得冷,左手挽着许帆,像许多年前那样,悠悠然走向不远处的打车地点。
国庆和劳动不知聊到什么,咋咋呼呼的笑声被风吹到前方的女孩耳边。
阮芋挽着长发,回头望了一眼。
他们三个怎么不穿校服哦。
又一阵冷风袭来,阮芋才混混沌沌地想起,这里已经不是一中校园了,要不然真真应该正挽着她的右手,讨论等会路过食堂要买什么夜宵吃。
她忍不住再次回头,眼睛弯弯的,总看不够后面三个人。
其实主要就看中间那个人。
好像比以前更高了,身形线条直凛凛的,宽肩窄腰,比杂志里的模特还好看。
许帆突然凑到阮芋耳边吹了口气:“看够了没啊?要不要倒着走啊?”
阮芋倏地转回来,耳后漫起一片晚霞,软声答:“没有。不要。”
“原来你还会说话。”
许帆笑着停下脚步,低头看手机,“就这儿了,车还有六分钟到。”
男生们停在离她们三四米开外的地方。
夜风从枝头穿梭而过,凄凄抖动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摇曳的树影,昏暗路灯映照暖黄的街道,女孩纤细娇美的影子斜落在人行道上,柔软的裙摆时而被风扬起,影子像水波荡漾。
劳动走过来看她们的车还有多久到。
许帆见他杵在身后不走:“干嘛?”
劳动嘿嘿笑着牵住女朋友另一只手:“送你俩回去啊。”
许帆:“不必,国庆好像有点醉了,你送他吧。”
“哦吼。”劳动指指国庆那边,“他已经上车了,我来不及了。”
许帆:……
国庆从车窗伸出手,和他的好兄弟好姐妹们告别:“改天再聚啊,我年底之前都在国内,尤其是你芋姐,你要是再玩失踪我真的会生气……”
阮芋手拢在唇边:“OK!”
劳动听乐了,揶揄道:“芋姐还能说话啊?”
他凑太近了,闺蜜还在身边,许帆有点不自然,红着脸把劳动推远点:
“回去陪你樾哥。阮芋我送就行。”
话音落下,阮芋突然侧过头,琥珀色眼睛定定地盯着许帆,看得她心底直发毛。
“看着我干嘛?”许帆扯唇,“不想要我送啊?”
……
“你竟然敢点头!”许帆不轻不重地拐了阮芋一下,“那你要谁送?”
阮芋缓缓将脸转向另一边。
视线懵懵懂懂地罩住几米开外那人,孤单散漫地站在路灯下,身高腿长,额前碎发在风中轻轻缓缓地飘荡,侧颜立体,脸上的光影像油画一般深隽。
许帆:“不行。”
阮芋转回来:“行。”
许帆咬牙,当做没听见。
网约车比预计早了两分钟到。
许帆拉开后座车门,让阮芋先上车。
阮芋双手抓着裙摆,站在路缘石上不动,装雕塑。
他今天连一句话都没对她说。
阮芋不甘心就这么走了,分别五年半之后的第一面,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酒精把她的大脑变成一团混乱的流沙,她的身体和灵魂却被看不见的手托着往上飘。
整个人都悬浮在半空中,北城的夜空璀璨,繁华的街景一眼望不到头,她唯一清楚记住的,就是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身侧不远处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手机,很快摁灭。
搞不懂他们那边在干什么,磨蹭半天不上车。
应该和他没关系。
没必要多管闲事。
萧樾单手插进裤子口袋,抬眸看了眼对面灯雾缭绕的街景,树荫很浓,城市光污染严重,没有一寸月光能落下来。
在大脑发出指示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提前做出反应,不由自主地抬步朝那边走去。
……
阮芋要坐在右边。
左侧车门被拉开,很快哐叽一声关上。
男人清冷的眉目匿在阴影中,微垂眼,看到一片柔软如水的芋紫色缎面裙摆被微微提起,风一般轻轻拂过那截细腻藕白的肌肤,片刻便垂顺地落回去,堆褶出一片静止的涟漪。
阮芋脸上浮现得偿所愿的笑意,靠在车窗边,用力和窗外两人挥手告别。
轿车很快驶远。
劳动拍拍许帆肩膀,眯眼看她:“媳妇,你这一脸所爱被夺的醋劲是怎么回事?”
许帆瞋他:“哪里有。”
“没有最好。”劳动拿出手机再打一辆车,边按屏幕边说,“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许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萧樾为人她还是了解的,这么多年相处下来,知道他绝不是趁人之危的男生,男女关系别说干净了,根本就没有,比刚刷的墙面还白。
高中那会儿他们两个关系那么好,他也没做过任何越矩的行为,许帆自己谈恋爱之后都觉得难以置信,萧樾大概是她见过最正人君子的男生,没有之一。
“不担心啦。”
许帆主动往男友身上靠了靠,忽地勾唇一笑,讳莫如深道,
“比起担心阮芋……”
“我反而更担心你樾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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