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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会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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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九, 春闱开始。

举子们同乡试一样,提前一天进场。

这次有上面发下来的被子、炭火,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日子好过许多。

林隽甚至带了些米粮腊肉, 到时煨个煲仔饭岂不美滋滋?

他这次的号舍依然是中不溜秋,不过初春天气不如八月炎热,气味也不会弥散那么快,想必号舍旁的考生们会轻松不少吧?

初九这日清晨, 林隽依然是卯时起,擦完脸热了点参茶后, 林隽开始看试题。

会试相比乡试题量更少, 第一场是经义一篇, 限五百字, 四书义一篇,限三百字。

经义还罢,是为[迩可远在兹],出自《尚书·虞书·皋陶谟》,这是皋陶建议大禹推行政令要由近至远,政治的真谛就是政令不论远近都可到达①。

林隽先将这题放下,他最感兴趣的是四书义这道[子温而厉 节], 通节题,出自《论语·述而第七》②。他搓搓手, 今年的会试题出得真棒,新帝干得漂亮, 他喜欢。

《集注》有云:人之德行本无不备, 而气质所赋, 鲜有不偏。惟圣人全体浑然, 阴阳合德。故其中和之气, 见于容貌之间者如此③。

他凝神沉思,片刻后在草稿上挥笔写道:观圣人容貌之间,而自有中和之气④。

直接引用朱注破题。

“夫容貌者,德之符也。圣人之德盛于内……”⑤

林隽愈发文思泉涌、下笔成章。

洋洋洒洒二百来字后,他写下束股:天道不可知,即其生成而见神化之妙;圣德不可测,即其容貌而见德性之全⑥。转入到天道、圣德,扣题照应。

随后收结。林隽吹干墨迹欣赏片刻,顾影自怜:造孽哦,他现在写起八股文来也是得心应手,想起无数个奋斗的日夜,不由愤慨道:考试磨人!

看了看天色,林隽放下笔,先把米淘洗一遍放入陶罐里,随后又取出德福准备好的香肠片、腊肉丁同煮,他甚至还找到一些香菇丁。

德福真是个周到的好孩子!

再撒上些许干蘑菇粉制作的味精,林隽将罐子煨在火盆边,静待美味生成。

不一会陶罐咕嘟咕嘟地冒出香气,稻米的清甜与腊肉的咸香混合,袅袅娜娜地飘散到这条号巷每一个角落。

隔壁考生馋哭了。

对面考生啃着干巴巴的糕饼,愤恨地用目光怒斥林隽:这位兄台心真大,竟然在考场做起饭来,哼!君子远庖厨知道吗妈的真香!

林隽在考场拉了一波仇恨,吃饱喝足后裹着棉被美滋滋地睡了个午觉。

初十下午戌时,不管有无答完试题,锣声一响,考生纷纷停笔,巡考士兵陆续收卷。

会试不似乡试关在考场九天,交完卷后他们可回去休整半日。

林隽出考场后,李茂与孔翎二人已经等在外面了,看着都还挺精神,德福赶着马车接了三人回去。

贺家贴心的准备了衣物吃食,还有大夫调理身体,三位考生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到得第二场,林隽发现大家都提了陶罐准备煨腊肉饭,甚至有人不知从哪儿弄来金黄的玉米棒子放在罐里煮。

咦?

林隽难得投去羡慕的目光,这家伙就吃上玉米了哇。

那考生轻哼一声,矜持的瞥了他一眼,林隽这才发现这位兄弟就是上次对面的考生嘛。

还挺有缘分,林隽友善地笑了笑。

那考生:……哼嘿

第二场礼乐论一道、判五条、诏/诰/表内科择一道。这次考的是制诰,相当于公文写作,自不必说。

林隽目光定在那五道判语题上,只见试题赫然是[官员袭荫、欺隐田粮、多支廪给、人户以籍为定、盐法⑦]。

林隽清楚的记得文朝以前考的判语题从不假设“甲、乙”,不考具体事迹,只考法律条文,今科连出题方式都变了。

好家伙,这是把满朝上下不可说、不敢碰的痼疾一股脑摊在举子面前了呀。

可以看出新帝对这些潜规则的不满,已经将目光投掷在这些问题上了,只是不知他是否有变革的决心?

林隽一时有些踌躇,到底是犀利评判还是有人情味一点酌情斟酌呢?

毕竟古代统治者“不专以法令为事”而“以教化为先”啊。

他想了很多,一会儿是新帝种种优待考生的举措,一会儿又是红楼梦后期的盗匪横生、兵败和亲,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朝廷,怎么样的皇帝呢?

最后浮现在脑海中的居然是寿朋先生那张清矍有神的老脸,想起昔日他对自己的殷殷叮嘱:“作判务宜随题剖断,引律明确,不专以骈丽为工⑧。”

干了!

林隽一咬牙,不可想太多,按律判就是。当务之急是获取进场的资格券,新帝都说了重视第二、三场嘛。

他下定决心便一往无前的写下去。

也不知出题官被新帝折磨得头秃了没?

他哪里知道听到新帝要求变换出题方式后一群考官跑到太上皇面前哭诉呢,可惜也不知是否是太医院给太上皇开错了药,面对新帝的叛逆行径太上皇竟缄口不言。

一帮考官大逆不道的腹诽:莫非太上皇已经哑了?

咳。

文烁能感觉到自从父皇身体好起来后对自己愈发不满了,他也很苦恼哇,毕竟他是个真·孝顺的孩子,做不来那种把老父亲圈在行宫里的决定。

没想到最近他的一系列动作竟都没遭到父皇的阻止,文烁摸不着头脑,确定父皇并未生什么大病后索性放开手脚干了。

是以才有如今这个局面。

他遥望贡院踌躇满志:局势一片大好,朕的未来心腹们,要努力哟。

林隽并不知道高层大佬们的种种博弈。

他现在正在第三场策论的考场上奋笔疾书。

策论是他的强项,林隽挥舞着毛笔写得刷刷的。托前世见识广泛的福,林隽越写越激动,简直想呐喊:没有人!比我!更懂!策论!

交完卷后,林隽伸着懒腰走出考场,他现在觉得浑身轻松,有种跑完两千四以后的兴奋感。

林隽难得如此放纵,去酒馆弄来一瓶陈酿与孔李二人喝了个一醉方休!

考完了,剩下的就交给考官吧。

礼房,考官们这几日看试卷看得头晕眼花,纷纷化身麻木的阅卷机器:这个字丑,三类!这个经义都没读通顺,差评,四类!这个还行,就是观点平庸了些,唉,三类吧。

老天,何时赐我一张文章新丽、字迹优美的答卷呢?

李大人正感叹着,一张优秀试卷映入眼帘。他瞪大一双眼,越读越激动:这勘出精意的时文,这力厚思沉的论判,这新颖而不失可行性的策论。这这这,一类文!本官把话放在这儿了,这就是一类文中的极品——超类文!

哎呀。有点过于了。

李大人腰也不酸了,腿也不麻了,颠颠捧着卷子呈到主考官李大人面前,“大人,这份试卷勘取头名。”

没错,主考官也姓李。

主考官慢条斯理地接了试卷随手放置一旁:“头名试卷我已有计较,放着吧。”

李大人急道:“这份试卷真的很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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