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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前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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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隽:?

他服了李学士, 总是阴恻恻的看人,莫非是缺乏阳气的缘故?

“李大人找下官有事?”

李学士咬牙:“上皇宣你进宫。”他这些时日但凡宫里有召必让顾宜前去,没想到今日上皇指名点了林隽, 他不得不捏着鼻子来找林隽。

林隽哦了声,见他脸色难看, 假惺惺的说:“李学士身体不好?天气炎热,注意防暑啊。”

“不劳林修撰费心。”李学士忍下心中不快, 常言道花无百日红, 日子还长着呢。他淡淡道:“你去罢, 谨言慎行,莫要丢我们翰林院的脸。”

林隽笑眯眯的拱了拱手,施施然出门。

来请人的依然是上次那位小太监, 他殷勤的在前面带路,将林隽领到东宫。

太上皇正在配殿看书。

见到林隽,他放下书, 起身往外走去:“陪朕出去走走。”

林隽落后一步跟在他身边, 后面缀着一群宫人。

走到祇树林,这里古树盎然, 安置着石桌石椅,是个躲荫的好地方。

太上皇坐下,让林隽也坐, 随口道:“听烁儿说你曾经在外游学?外面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朕听听。”

讲故事啊, 这个林隽最在行了。只是面对老皇帝还要稍微注意甄选一下内容,拣新奇有趣的为上。

所幸他看得多, 便坐到老皇帝对面, 想了想道:“臣曾去过滇南一处, 在当地的哈瓦人聚居地住过一段时日。他们的风俗异于中原, 譬如咱们中原若二人争论分不出输赢时,或请族老劝解、或告官府裁决,哈瓦人却不一样,您猜他们是如何化解纠纷的?”

到底是怎么做的呢?周围的宫女太监也纷纷蹙眉思考。

哈瓦人?太上皇倒还未听说过,文朝地广人多,各地总有许多少数民族聚族抱团而居,对外交流稀少以致常人难以深入了解。他被提起兴趣,道:“土人民风粗野,未经教化,无非是肉搏武斗一类以定输赢。”他以前遇到的各族土人便是如此。

林隽长眼微弯,道:“您说的也常有,只哈瓦人倒不一样,”他忍不住笑了笑,“他们有‘比牛角’之风俗,但凡是非不分时,便在族人见证下各自出牛角比长短以分是非。①甲牛角长便是甲对,乙牛角短便是乙屈,以其结果一局定输赢,比过之后再不可竞争。”

听到这个答案,宫女太监无不瞠目结舌:这也太简单了些。

没想到还有这种风俗,太上皇无语半晌,直指问题核心:“如此轻率的分辨义理,谁家有长牛角岂不鲜有对手?天长日久其势力莫不最大?”

不愧是当过皇帝的人,林隽竖拇指,“确如上皇所言,依我所闻,当地权势最大的扎格哈瓦家族便有一只祖传的长牛角,人所不能及也。”

“果然未经文教,行事无法公正。”太上皇摇头,“此举不可长远。”

林隽故事讲得引人入胜,一老一小在树荫中侃侃而谈,老皇帝不时开怀大笑,林间氛围格外轻松。

过了一会儿,林隽喝了口茶,心想总自己讲老皇帝没有参与感,不像样。他做出一副腼腆的样子拣起话头说:“圣人,臣之前翻阅到承平五年的兵刑政,那一年您亲自带兵收复国土,重创鞑靼悍将莫□□,佩服得很。”

太上皇听他提起自己年轻时最辉煌的战绩,眼里露出一点自得,像是对小辈讲古那样炫耀道:“当时莫/□□老匹夫兵强马壮,那一战可费了朕不少心力,最终还是朕赢了他,哈哈。”也是英勇无畏的朕将鞑靼攻占的十余座边塞重镇又打回来,撵得鞑靼贼子丢盔弃甲。

太上皇遗憾道:“可惜当时未将莫/□□那厮斩于马下。”现在想起来都让他如鲠在喉。

“那莫/□□受您一箭,即便当时未死,一年后病逝未尝没有受此重伤的缘故。”林隽道。

太上皇对上他敬佩的眼神,矜持颔首。

“正是您主导的平虏一役扭转战局。臣注意到您使计让鞑靼的健马发生骚乱逃走一批,从而大挫莫/□□军心。随后兵分两路,一路诱敌一路夺取敌营,出奇制胜。”林隽仿佛一个记者,探寻道:“只是关于健马的记录有些模糊之处,臣可否大胆一问,您当时想出了何等妙计?”

太上皇没想到林隽还能找到那次战役的记录,他赞赏地看了眼林隽,这小子聪明好学,他是越来越喜欢了。

试问哪个退休老头能拒绝向毛头小子展露自己年轻时的赫赫功绩呢?似林隽这样对往事感兴趣的年轻人已经不多了。

眼前似乎浮现起当日惊心动魄的厮杀与激昂热血的抗争。太上皇对上林隽“这是可以问的吗”的小心翼翼的眼神,忍不住笑道:“有什么不能问的,这事知道的人少,能成功也是机缘巧合。当初还是史鼎那小子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计策……”

史鼎便是史家忠靖侯。

太上皇边说边嗤嗤笑,林隽听得眼神微妙起来。

原来当日莫/□□为显兵力震慑大文,军中所用战马特意挑选的年轻力壮的公马。

史鼎羡慕的在对岸观察好些天后脑瓜子一转,想出一个损招:找来一批正值哺乳期的母马使其母子分离,母马担忧小马驹自然嘶鸣不休,引得对岸一群年轻气盛的公马春/情勃发、躁动不止,纷纷抛弃主人涉水前来寻找母马。②

“哈哈哈,朕也没想到此计能成,你是未看到次日莫/□□那气到吐血的眼神——朕能笑话一年。”

林隽也忍俊不禁,默然片刻后唏嘘:“这可真是天命所归。”莫/□□先是损失一批战马,随后又被文军偷家,军心溃散,无力回天。

正好时值五月,马匹处于最旺盛的发,情期;又正好莫/□□千挑万选弄出一批公马,被忠靖侯使计扰乱。可不就是时也命也?

太上皇被这句“天命所归”逗得龙心大悦,滔滔不绝的详细讲述起那场战役来。林隽恍然,原来史湘云的叔叔就是在这平虏之战里立下战功从而得以封侯的啊。

史家不像贾王薛三家,家里一直有爵位不说,家主两兄弟更是朝中能臣,史鼎凭军功封侯,史鼐亦担任外省大员,必定是受皇帝重用的。

也不知最后是被三家连累还是……

林隽想到一个可能:史家一直在军中效力,或许他们家得用的人尽皆战死沙场也未可知。

战争残酷,百姓和军人在前线最受冲击,林隽暗记一定要尽力阻止文朝陷入那样的境地。

太上皇年轻时是真的做得不错,林隽不时用敬仰的眼光看他,夸奖的话也一套一套的,把个老皇帝捧得心花怒放。

一高兴就留林隽在宫里用饭了。

席间林隽也见到了深居简出的皇太后,皇太后难得看到老皇帝面色愉悦,看林隽也和善起来。何况林隽天生善于讨长辈喜欢,老太后慈爱道:“林家哥儿别拘束,阿东,给小哥儿布菜。”

有林隽这个胃口好的年轻人作陪,太上皇夫妻也多添了一碗饭。饭毕,太上皇硬拉着林隽手谈一局,林隽少不得奉陪。

皇太后也笑眯眯的坐在旁边喝茶,这时她身边的女官阿南来报:“太后,元春来了。”

太后命请。

太上皇听了一嘴,疑惑:“元春?朕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太后嗔道:“贾家当年送进宫的,你不记得了?现在尚宫局司簿司作女史的。”

元春?林隽手中执棋,悄悄竖起耳朵。

太上皇“哦”了句,随口道:“原来是贾家的孩子,你让她来做什么?”

“她人又伶俐,学问又足,我召她来说说话怎么了?你不也常宣小子们进宫解闷?”

太上皇闭口不言,太后也扶着阿南挪地方,想必是与元春说话去了。

林隽得到想要的信息心满意足,陪太上皇下了两句棋后终于被放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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