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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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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金色经文在无生海上涌动, 空明晴朗的天际雷声隐隐作响,一时间无生海上所有修为高深的妖怪和修士都缩了缩脖子,安静等着那波雷声过去。

“天道在这发什么脾气呢?几千年不露面,一出现就让大家伙受气?”

骑在蛟上的少女贴着蛟君的耳朵低声道。

蛟君打了个喷嚏, 传音道:“你可闭嘴吧, 天道能听见你的声音。”

少女讪讪捂住嘴, 暗暗翻了个白眼。

天道确实很愤怒, 楚宁安在看到玄金色经文的一刻, 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无生剑尊, 你太过肆意妄为了。”天道声音即使隔着一层雾, 都不再如之前一样平和沉静,显然是动了大怒。

“你不该与那个凡人结道侣契, 我明明告诉过你,你该杀了他——”

道侣契成,血脉相连,若一方伤人,便有天道降雷。

楚宁安静静看他, “不过是凡人间的婚事罢了。”

“你——”

天道失控一瞬,然后冷冷道:“无生剑尊,别耍小心思。不管如何,他你务必要杀, 劫雷的事不必担忧, 我会帮你遮掩, 还望无生剑尊尽快为之。”

玄金色经文瞬间消失, 楚宁安眼中若有所思。

能让天道冒着背叛本源规则的风险, 也要杀了江迟暮, 江迟暮一定不止是他的劫, 更甚至……连劫这个名头都是子虚有。

这一切只因为天道要杀他。

他心口淡淡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他便该查查……碧玉奴到底是何种宝物,能让天道都感觉到威胁,以一个渡劫仙君的劫数布局,忌惮至此。

-

江迟暮第二日醒来时,说是头昏脑涨,腰酸背痛都不为过。

他低咳几声,感觉额头有些热,浑身也软绵绵,像是感了风寒,他倒没多惊讶,昨天又是淋雨,回来后还被楚宁安这个畜生……

他挣扎着爬下床,团圆听到声响,连忙端着药走进来,脸上满是担忧,声音都有些弱,显然是被昨日吓坏了。

“夫人,你风寒发热,太医刚刚开完方子,你快喝药吧。”

江迟暮低声安慰了她几句,然后端起药一口饮下,团圆心头的揣揣才削弱了些,端来清茶为他漱口。

江迟暮咳了两声,嗓子有些哑,“楚宁安呢,叫他来见我!”

他今日一定要问出个说法来。

可团圆脸色却僵硬起来,干巴巴道:“刚刚宫里来人回报,陛下像是染了疯病,跑出宫殿到处伤人,王爷前去处理了,一时还回不来。”

江迟暮顿了顿,然后抓起衣服朝外走,“我去宫中找他。”

“哎!等等,夫人,你病了,不能出去!”

团圆急匆匆的追上去,可她的步子显然没江迟暮迈的大,等她赶到,江迟暮已经看到了满院的守卫,面色僵硬。

团圆一把关上门,推着江迟暮坐下,踌躇道:“夫人,你还发着热,还是好好休息吧,王爷不久后就会来见你了。”

江迟暮垂着头,忽然冷笑一声,吓得团圆不敢说话了。

软禁。

他倒是没想到楚宁安居然能耐到这种地步,居然敢囚禁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楚宁安是不是吩咐了我不能踏出房门?”他冷冷问。

“王爷顾惜夫人身体,怕夫人受风,才吩咐他们守门……”

团圆的声音在他冷冰冰的眼神下逐渐弱下来,脸上满是苦涩,低头道:“王爷只是说……他回来前,您不能出去。”

江迟暮面色难看,半晌才道:“你下去吧。”

团圆应声下去。

江迟暮如一座木雕定在桌前,思考着楚宁安到底想干什么。

参商没有骗他,楚宁安一定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可他真的打算杀了自己,夺得碧玉奴血脉吗?他不能相信。

若是如此,他不该强压着他拜堂,也不该将他囚禁起来,还不如直接一剑了解来得快。

可……

他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这里?

虽然团圆说不久后楚宁安就能回来,可江迟暮却看得出,楚宁安短时间内是不打算见他了,不然外面不会这样严防死守。

他怔怔发了一会愣,然后站起身,在屋内四处搜寻,想要找到逃出去的契机,可不管是最偏僻的后院,还是大门口,都有重兵把守,凭他一己之力,是绝无可能逃出去的。

在这个时候,他尤其想念参商。

他有呼风唤雨,飞天遁地的能力,可他却也会倒在楚宁安的剑下,也会被魇和那些红线缠绕的难以脱身。

楚宁安真的变成了梦中那个冷心冷情的剑尊吗?即使想想这种可能性,他都难过的心口发疼。

下午时,团圆又端来一碗药。

腥苦浓稠,泛着淡淡的血色,江迟暮一眼就看出与上午那碗不同。

他有些戒备的问:“这是什么?”

团圆说:“这是给您补身子的药,您务必要喝,凉了就不好了。”

江迟暮犹疑着将药碗凑近鼻子,脸色瞬间变了,冷冷看向团圆:“楚宁安是不是回来了,你让他来见我。”

团圆为难道:“王爷还在宫中,您快喝吧。”

江迟暮一把摔了药碗,冷声道:“楚宁安不在,我绝不喝。”

团圆一副快哭的表情收拾着碎片,没过片刻又端来一碗药,“夫人,你喝吧。”

这碗药自然也被江迟暮摔了,之后便没人再送药过来。

不知是不是摔药的报复,这夜,高热忽然又席卷而来,江迟暮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耳边嗡鸣作响,他缩在被子里不断打着哆嗦,却又神志昏沉。

半梦半醒中,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叹,清冷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紧闭的唇被指尖一点点撬开,灌进滚烫粘稠的液体。

江迟暮拼命挣扎,他不要喝,汤药顺着嘴角不断漏出。

再然后,唇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一口口渡进汤药。

等江迟暮第二日醒来,只觉得唇间微苦,身上干燥舒适,病已经好了。

“昨日楚宁安来了?”他唤来团圆问。

团圆垂眼,“夫人昨夜发热,我为您喂了药,很快便退烧了。”

江迟暮也没指望从她口中听到什么真话,闻言倒也没多失望,只是确定了楚宁安昨日一定回来了,只是不肯见他。

他眉目间有些郁色,到底楚宁安给他喝的是什么?

他心口有些答案,可却不愿承认,只得自己骗着自己。

一连半月,楚宁安都未露面,只是每日梦魇中那碗药从未停歇,时日久了,江迟暮能感觉自己身体里有什么在发生变化。

比如身体越来越好,从前那些小毛病都消弭无踪,又比如视力听力,他在屋中都能听到整个院中的人说话。他虽然与世隔绝,也能知道如今朝堂形式,陛下得了疯病,已经无力朝政,朝中大臣正竭力推楚宁安上位。

可脑袋却越来越昏沉了,一日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尤其是夜晚,就算被灌药也醒不过来。

他自然清楚这怕是楚宁安在药里做了什么手脚,可又无力反抗,每日被关在一个小小的屋子里,江迟暮都觉得自己快要疯掉了。

直到某日,他趁团圆没注意,摔了药碗割开自己的手腕,团圆捧着茶水回来,见到如此多的血,吓得几乎没了半条命。

江迟暮坐在血迹里,脸色发白,冷淡道:“别过来,喊你们王爷来见我。”

团圆噙着泪跑出门,江迟暮才松开捂住伤口的手,血迹依旧很可怕,可那道伤口……却已经愈合的只剩一道淡粉。

他脸色阴晴不定,自己之前可没这么强大的愈合力,那这一切只会与碧玉奴有关了。

他不愿暴露,扯着袖子挡住伤口,只露出被鲜血染得惨烈的寝衣。

入秋后,风都带着萧索寒意,被楚宁安的袍角带进屋内,他来的很快。

江迟暮冷冷看他,语气疏离,“王爷,或者说……陛下,您终于肯见我了。”

楚宁安蹲在他身前,去牵他的手。

江迟暮侧身避开他,冷声道:“别碰我。”

他狠狠瞪着楚宁安,尽力让自己的目光具有威慑力,“你放我走,别逼我恨你——”

“唔。”

他下一秒就说不出话了,被男人压住后颈,略显粗暴的咬了咬舌尖,然后单手抱起,摔在床上。

楚宁安的衣带落在塌下,将他困在床榻一角,是仿若对待猎物一般的压迫,江迟暮皱着眉推他,却被咬住了喉结,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从心底泛起的恐惧感,是来自血脉深处的压迫,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甚至觉得立马就要被咬碎喉咙。

江迟暮不知用了多久,才从恐惧中脱身,他眨了眨眼,才发现自己眼角溢满泪水,楚宁安轻舔着他左腕的血液,显然已经注意到了那道已经愈合的伤口。

他抬眼看了看床顶,突然开口。

“杀了我吧。”

楚宁安轻舔的动作突然有些失控,牙齿在江迟暮手腕留下两道绯印。

江迟暮垂目看他,“你不是知道我也有碧玉奴的血脉了吗,杀了我你的目的才能达到,不是吗?”

他忽然痛呼一声,皱眉看着胸前的牙印,冷冷看他,“你属狗的?”

楚宁安又在另一边咬了一口,“你休想。”

然后江迟暮再说什么他都不回答了。

脊背抵在冰凉的墙壁上,磨蹭到泛红,唇齿艰难吞咽着楚宁安的指节,滴落的银丝掉在来回起伏的小腹上,晕开热气。

江迟暮双眼通红,什么话都骂了,一点用都没有,到最后哭出来时也没空骂人了。

等他醒来时,屋里已经没人了,他身上盖着一件衣裳,是楚宁安的,上面还沾着些乱七八糟的液体。

他冷笑了一声,甩开衣服,觉得自己这幅样子真像是花楼里刚伺候完人的小倌。

楚宁安,亏自己一向觉得他是傻白甜,现在看看傻的是自己,楚宁安也不知道从哪学的这幅做派,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过好消息是,刚才自己在床上的叭叭了半天,楚宁安终于同意他出屋子了,虽然活动范围也仅限小院,可总比之前圈在房里好多了。

他垂眸摸了摸左手已经毫无踪迹的伤口,他刚刚自然不是脑子抽了,要楚宁安杀自己,不过是为了试探。

现在看来,楚宁安并没有杀自己的意思,可他却要将真相瞒着自己,到底这其中有着什么蹊跷……

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

他娘。

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虽然隐在幕后,从未出现,可每件事都像是与她丝丝关联,不论是自己、参商、还是楚宁安。

他得想办法见她一面。

-

从这以后,江迟暮的活动范围就变成了整个院子,他本打算找机会逃出去,却发现楚宁安真是无比缜密,院门层层锁住,加了一倍的巡防守卫,就连墙面都加高了数丈,除非他会飞,不然绝不可能逃出去。

不过待在院中,他的消息更灵通了。

王府这段时间的客人不断,几乎从早到晚都有人拜访,有时是七旬老人,有时却是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子。

王府会客的地方离院子有些远,江迟暮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打听清楚。

楚宁安要登基了,或许因为他不肯娶其他人,那些孩子都是宗室之子,用以遴选继承者。

这些孩子年纪不大,从小都是娇生惯养,恣意妄为,虽然被叮嘱了小心行事,可却耐不住性子,常常在王府四处玩耍,因着江迟暮院子附近风景好,他们便常常来附近。

一处假山后,极其瘦的男孩被一脚踹在石块上,干呕两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比起其他人,他的衣裳显然大了许多,不太合身,就连款式也是数年前时兴的。

面目嚣张的少年一脚踩在他肚子上,“喂,山里来的结巴,没听到我叫你吗!”

那少年面黄肌瘦,脸上有常年日晒的红晕,与面前这些细皮嫩肉的少年格格不入,只是那双眼却亮的惊人。

他慢悠悠看了那少年一眼,低声开口,“楚年,不敢。”

那少年冷笑了一声,“你这种村夫居然姓楚,呵……真是给太\祖他老人家丢人,我听闻迁西王走后,迁西王府日子艰难,以养畜生谋生,要我说……你就该叫猪年,你说是不是啊,七哥猪年?”

楚年慢吞吞说:“我出生时……父皇还在世,我的名字是……先帝赐的,不能……改。”

那少年脸色变了变,低骂道:“不过是个被夺爵的破落藩王,哪来的脸蹭先帝的面子……”

不过他也不敢继续说了,在座的心眼子都多的很,万一被谁说给王爷,他还要不要进宫了。

他踢了踢楚年,不耐烦道:“别跟爷扯这些,本世子刚刚踹你脏了靴子,一股猪圈味,赶紧给爷擦干净。”

楚年垂头不语,那少年冷笑道:“怎么,不愿意?”

楚年慢吞吞道:“可以,但是……得给钱。”

“……”

一时,在座所有人脸色都五彩缤纷,半晌,有人嘲讽道:“果真是臭乞丐,真是没有半点尊严。好!你来给爷擦,爷给你一文钱。”

楚年咳了两声,不紧不慢从地上爬起来,把那人急的脸色发青,“你别磨磨叽叽的,动作麻利点!”

好不容易,楚年蹲在他面前,那人正想着等等如何将一文钱甩在他脸上,狠狠羞辱,却看到楚年抬起头,很认真对他说:“三文。”

“……什么?”

楚年抿唇,“街上清理靴子的匠人,要价五文,我只要三文,不然不干。”

那人的思维不知不觉被带跑偏了,“三文就三文,爷缺这点钱?”

楚年点点头,拾起一块草叶,认真擦拭起那人靴上的灰尘与泥土,格外认真不说,动作也十分细致。

过了半晌,他朝面前的少年伸出手,“好了。”

“呵。”

没想到那少年朝他手里吐了一口口水,冷笑道:“就你这种臭乞丐还想要爷的钱,爷不给了。”

“……除非,你跪下给我磕头。”

那少年脸上满是恶意,紧紧盯着楚年,想要在他脸上看到屈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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