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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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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非不信任他,而是不信任他的家庭。”忧勒若说,“他确实无辜,可再过几年就未必了。我的孩子,这是我的谏言:离那个男孩远一点,别卷入他的漩涡之中。”

“为什么妈妈不愿意相信我!”基裘说,“我们是真的互相喜欢、互相理解的爱人!”

“假使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足球队男孩,我也不会阻拦你到这个地步。”忧勒若说,“可他不是!基裘,他不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落进圣徒的怀抱却当做没看见,即使需要用我去换你,我也愿意!因为我是你的母亲,我不可能看你犯错而不加阻拦!”

“那不是错误!我会向你证明的。”基裘说完便离开了家,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跑着前进。

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太阳光照得人皮肤直发疼,基裘顶着此等烈焰步行来到了约翰的家。她敲开门,来迎接的却是一个中年女人,对方看见她时就很不客气地皱了皱眉,一点也没有给予礼貌。

“我是来找约翰的,他在家吗?”基裘问道。

“不要再来纠缠我的儿子,别指望他会变得和你一样。”女人说。

基裘觉得她完全是在自说自话:“我们没有分手,约翰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女人冷笑一声。

基裘说:“我见到棺材都是喜悦,难道你会伤心?”

女人没有理会她,叫来了自己的儿子:“约翰,你应该已经和你的怪胎女友分手了吧?”

“当然了,妈妈,我分手……”约翰边走边说,在见到基裘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样。

“基裘……”他颤抖地呼唤着她。

他的母亲得意洋洋地说:“这个女孩找上门来了,她说你们没有分手。你自己说给她听吧,约翰。”

约翰嗫嚅半晌,最终低下头:“是的,我希望我们分手,基裘。”

“别畏惧强权,约翰。”基裘抱起了手臂,“我看得出你被胁迫。”

“你一直是个很聪明的女孩。”约翰无奈地说,“但很抱歉,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分手了。”

“就是这样,请回吧,这位小姐。”他的母亲拉住门把手,做出送客的手势。

大门在基裘面前关上了。基裘既不甘心又难过,她讨厌约翰对他父母的屈服,又不愿灰溜溜地回家,然后像忧勒若承认自己的失败——这件事情上已经没有赢家了,忧勒若也没有胜利。

基裘只好在街上游荡。她的身体很好,竟然从镇子中心的富人区一路逛到了边郊,还隐隐约约摸到了另一个镇子的边界。天渐渐暗下来,基裘的精神也越来越好,她一个人跨越了三个镇子,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就在她试图寻找一处墓地过夜时,有人向她搭话道:“嘿,小女孩。你的肚子饿不饿,要不要来点儿厨菲克·纽曼的三明治啊?”

那是一家立着金发小女孩招牌的快餐店,从门框到立牌,几乎所有地方都装上了闪灯,整家餐馆弥漫着一种异样迷幻的氛围。尤其是作为招牌的小女孩,她脸上的表情彷徨极了,像是无声地劝那些看见自己的人快点逃走。

“我不喜欢三明治。”基裘说。

“不喜欢三明治?”朝她搭话的男人摇头晃脑地说,“那你喜欢汉堡吗?还是蛋糕?派?只要你喜欢的,厨菲克·纽曼全都能给你送上来!”

最后的那句话吸引了基裘,她走了一整天,肚子确实饿了,于是她跟着男人走进了餐馆。

基裘落座后,男人为她端上了一份水果派。虽然不是她想吃的那种东西,但基裘认为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来了,而这附近也很难再看见餐馆,她就凑合着吃下了。

“怎么样?她能卖多少钱?”后面的厨房里,将基裘招揽进来的男人向另一个男人问道。

“看起来很值钱,不过这次他们让我们找合适的眼睛,给的很多,之后直接抛进垃圾堆也行。”另一个男人说,“转手的话总有暴露的风险。钱给的够多了,我们这次不用再冒险。”

“是啊,干完这票金盆洗手。之前那么多次都有惊无险地挺过来了,别在这最后一次上出岔子。”男人吸了口烟,“……她怎么还没晕倒,你忘了放迷药?”

“怎么可能!”另一个男人喊道,“我哪一次在做事的时候掉过链子!”

然而基裘确实没有晕倒,她还要了第二块派——她确实饿了,连这种以往不愿意吃的东西都能吃……谁有能说这里面没有失恋的苦楚呢?男人这次往派里加了更多的迷药,结果基裘吃了一半,还是好好地坐着。他不得不趁着收盘子的时机将她狠狠打昏,这实在很吓人——为了打昏她,连棒球棍都歪了。

失去意识的基裘被他们转送到地下诊所去,按照买家的要求取走了眼睛,用于治疗他不幸先天失明的女儿。基裘被他们注射了极大量的麻药,几乎半空诊所库存,然后她的眼睛被装进两盏玻璃容器里,泡上营养液送到买家手上。至于基裘本人,她被那群暴徒丢进了后巷的垃圾堆里。在漆黑夜色的包庇之下,穿了一身深色衣服的基裘就算躺在垃圾堆里也没人看出来,新的垃圾往她身上不断丢弃,在天明之前彻底掩埋了她被人发现的希望。

这堆垃圾被运送到一家巨大的直升飞机上,迷迷糊糊的基裘随着嗡嗡作响的螺旋桨转动之声和臭气熏天的垃圾,来到了流星街的上空,并被抛到那的黑色,她的后脑痛得与眼睛不相上下,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感到饥饿、痛苦、迷茫、无助。

基裘为了食物和别人不断争斗,她彻底失明的眼睛使得她总是落入下风,让她为了生存不得不锻炼出更敏锐的听觉与触觉、更敏捷的双拳与双脚。然而这还不够,为了获得更多的生存资源,她无师自通学会了念,并一次一次在实战中将她磨练得更加强大。

不知多少年后,她终于成为了所在地区的最强者,可以理所当然地穿着舒适的衣服,吃到可口的食物,拥有属于自己的房子——那些她原本天生就拥有的东西,现在却要用如此大的代价去交换,即使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她的崛起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许多势力向她抛出橄榄枝,但弗朗普家族骨子里的不爱和人群凑一起特质让她都拒绝了。唯一同意的一项是,揍敌客家年轻的少爷要来流星街历练一番,希望能将具体地址选在基裘管辖的这个区域。

年轻的席巴来到流星街后并没有见过这一区域的主人,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方来不来都无所谓,只要承诺会在他历练的期间不进行妨碍和驱逐就可以了。席巴没有在一开始见到基裘,却在休息的时候于当地的服装店里邂逅了她。当时基裘正在试一件深色的衣服,还戴着一顶有蓬松羽毛的夸张的大帽子,站在镜子前用电子眼审视自己挑选的着装。

席巴对她一见钟情。

之后的故事就变得有些俗套,总之,席巴成功追求到基裘,并带着她回到枯枯戮山结婚。两人感情一直很好,婚后孕育了五个孩子。本来生活或许就将这样继续下去了,因为忧勒若每个月圆之夜都要占卜一次,却每次都得不到结果,一切都像被迷雾包裹着,魔王宝藏中挖掘出来的水晶球也无法给她指示——直到罗莱蕾降生,直到她在卡普尼亚的坟墓中见到了希斯莱,直到希斯莱将更高深的魔法传授给她,直到罗莱蕾占卜出基裘的所在位置。

一切都归于原点,一切都收束了。

基裘从梦里醒来,往日熟悉的卧室像是覆上一层梦幻的色彩,她一时间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这里是弗朗普家的闺房还是揍敌客家的婚房。她撑着身体坐起来,魔药完全恢复了她的记忆:她在庄园度过的美好童年、荒诞无终的初恋、流星街里充满血腥味的厮杀、婚姻的甜蜜、成为母亲的喜悦……所有的一切都粗暴地混在一起,她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等待她多年的妈妈,还有她亲爱的莫缇西亚姐姐……她真想回弗朗普庄园看一看啊,那里如今变成什么模样了呢?

“我想回一次家。”基裘喃喃地说。

莫缇西亚一见到她就知道妹妹恢复了记忆,比之前更加热情地拥抱了她,高兴地快要流下眼泪了。

“我想先给妈妈打个电话,让她知道我还平安。”基裘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还是没装电话吗?”

莫缇西亚说:“是的,你也知道妈妈不喜欢电子产品。当然我们也可以用罗莱蕾的水晶球和她通话,只是……”

“水晶球坏了,到现在还没法用。”罗莱蕾摊了摊手,“只能由基裘姨妈你亲自回去见外婆了。”

忽然,屋子里刮起了轻轻的风,雪白的窗帘边缘滚动了一番,合着柯拉奇作为幽灵自带的莹白光芒。柯拉奇穿过那些窗帘飘了进来,说:“那么,你们的三次机会已经彻底用完了,接下来就轮到我提出自己的愿望了。”

“当然,慷慨的女士。”戈梅斯说。

柯拉奇将目光缓缓转向罗莱蕾,坚定又仇恨地说:“我想让你把那个魔鬼的性命终结掉,既然他对你如此予取予求,那么——”

“如果是你来许愿的话,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会答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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