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平定江南（五）（1 / 1）

伯颜身死意味着伪政权的覆灭。夺下临安城后，欧阳轩又下令诸军前去扫荡伪政权残余势力。大军兵锋之下，伪政权的余孽纷纷投降，负隅顽抗的遭到无情打击下，只有少数死硬分子裹胁着百姓，逃入深山老林。到霹雳二十年七月之时，数十万伪军被消灭，伪政权统治体系也灰飞烟灭，江南诸路的州县城头皆插上了霹雳军的旗帜，绝大部分地域也被霹雳军控制。之所以是绝大部分，是因为仍有两支伪军在福建路、江南西路和广南东路的几个州县活动

在福建路和江南西路交界处活动的是阿剌罕所率的残军。从临安前往福州之时，阿剌罕手下有一万精锐，另有数万运送粮草的民夫。经过一系列惨败之后，其士卒只剩下了三千人，而民夫皆尽逃亡。福建与江西交界处山高林密道路崎岖，借着复杂的地形，他们屡屡逃过追击，数次跳出霹雳军设下的包围圈，甚至给追击的霹雳军造成不小的损失。只不过这里人烟稀少，田少地贫，根本就搜刮不到多少粮食，其余物资补给更是无从谈起。如此困境之下阿剌罕仍不肯投降，为了摆脱缺粮困境，他派人四处抢掠。虽然山中寨子险固，民风又剽悍，强攻之下损伤不小，但总比过饿死强。阿剌罕还下令杀马充作食物，除可以节省粮食外，也因为山区地形并不适合骑兵作战，留着战马反而会消耗大量的粮食。

追剿阿剌罕也令霹雳军颇为头痛。敌人在茫茫大山之中踪迹难寻，即便发现人员踪迹，还未靠近敌人便远远遁去。更要命的是崇山峻岭之中辎重运输殊为不易，运输火炮更是十分艰难。而如果没有火炮，敌人可以凭借地形优势阻挡大军前进，更何况阿剌罕还在伏击洪福时缴获了包括机枪在内的不少武器。虽然敌人对这些武器操作不熟练，弹药量也不多，却也对追击的霹雳军构成了极大的威胁。唯有火炮将运来前线才能让击破敌人，但这样又会大大拖慢进军的速度。

欧阳轩深知山区剿敌难，特别是阿剌罕采取流窜作案，这种类似于游击战的战术极难对付。为此他下令采取四面合围之法，在交通要道筑堡，将敌人包围在两三个县的地域内，以步步紧逼的方式逐渐缩小包围圈。除此之外，霹雳军还派人潜入各山寨，侦察伪军的活动情况。霹雳军情报人员带去的手雷、地雷等火器，也大大增强了各山寨的防御力，使得伪军抢劫山寨的难度大大增加。为了几日的口粮而死伤惨重，这种赔本的买卖，对伪军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

另一股残存的是在李恒所率的八千伪军，他们在播州军的追击下一路狼奔豚突。自被杨邦宪驱离韶州之后，李恒率军一路往南逃窜，在广南东路四处劫掠，终在逃到梅州附近时停了下来。他并不是要在经营，而是其部被追杀数月早已筋疲力竭，实在逃不动了。岭南的暑季燥热难耐，这对来自北方的李恒军来说不蒂是酷刑。与阿剌罕残部一样，李恒残部也以蒙古色目人为主，这些人十分死硬，战力彪悍异常，但终究是水土不服，不少人纷纷病倒。同样来自北方的战马也不适宜暑热气侯，长期高强度作战加上粮草不足，使它们接连倒毙。李恒军为了逃命早就抛弃了粮草辎重，劫掠的粮食仅够维持基本需求，根本没有足够的豆麦让战马不掉膘。

岭南的诸州府之中以广州的条件最好，不仅人口众多，粮食和物资也不缺。李恒也曾试图将广州作为盘崌之地，即便立不了足也可以抢劫一番后离去。其部曾兵临清远，骑兵甚至突进到广州附近的番禺，却遭到迎头痛击。蒙古色目骑兵惊愕发现，番禺城墙上竟然响起了密集而刺耳的声音，那正是让他们吃足了苦头的机枪声。小小的番禺城也有了机枪，那广州城自然也会有。左思右想之下，李恒放弃了前往广州的打算，命令全军折向梅州。那里虽然贫穷，山区地形也不适合骑兵活动，但气侯比水网密布的广州稍显凉爽一些。随着大军越往南进发，气侯也愈发湿热，仅仅是单纯的行军，就已让大量伪军士兵中暑倒地。

酷热天气也让播州兵行军艰难。眼见不断有士兵中暑和患病，杨邦宪只得下令放缓追击的速度，并选择在凉爽的早晚行军。他接到的欧阳轩指令是，将李恒军逼到梅州和潮州一带，以与江西、福建路而来的霹雳军一起将之围歼。欧阳轩在信中告诉他，广州城已有一个营的霹雳军侦察部队，他们在武装商队的协助下，又有数千宋军配合，虽无力出击但能守住城池。杨邦宪由此猜测，在番禺城用机枪痛揍蒙古色目骑兵的，正是这些侦察兵。信使还告诉杨邦宪，琼州岛的一个预备役团也即将乘船抵达广州，而石中树亲领的一个轻步兵团，也已从交趾启程前来岭南。

以梅州为根据地休整了两月，李恒部伪军并没有恢复元气，反倒陷入了死亡螺旋。他们的暴虐让梅州了人间炼狱，滥杀之下乡村处处白骨，城中血迹斑班恶臭扑鼻，使得瘟疫蔓延。蒙古色目兵本就因暑热精神萎顿，那里经得起疫瘴侵袭，纷纷患上瘟病。随着恶疾的流行，伪军甚至连出城抢掠粮食也无兵可派，到后来甚至缺乏掩埋病死者的健康人。李恒眼见情况不妙，偷偷挑了几十名身体康健的亲兵溜出城，往潮州方向逃去。谁料逃了几日，跟随的亲兵也开始病倒。当他逃到海边一个叫南澳的地方之时，又遭到了一伙盗匪的袭击。那些盗匪听不懂他夹生的汉话，更听不懂他叽哩哇啦蒙语，不耐烦之下直接刀矛加身，将其刺成了透明窟窿。此时他身边仅剩的三名亲兵，也被尽数杀死。

当十月天气渐渐转凉之时，困饿日久的阿剌罕部伪军日子变得更加艰难。福建和江西交界处的山区本就缺粮，在霹雳军的严密封锁下更是物资匮乏。刚开始之时，伪军们还可以杀马充饥，加上抢来的粮食和采摘来的野果野菜，倒也勉强支撑得下去。夏季过后山中万物凋零，食物来源愈发减少，马肉也吃完了，也抢不到粮食了。苦捱之下，不少士兵饿得面黄肌瘦，纷纷在病饿之下倒毙，剩下的连拿刀枪也十分费力。更要命的是，阿剌罕将为数不多的粮食优先给了自己的亲兵，这激起了普通士卒的愤恨。饥饿之下，不少伪军士兵结偷偷下山投降。阿剌罕也曾率亲兵阻止，可那里阻止得过来。

当冬天的第一场雪到来之时，阿剌罕也走向了了覆灭。此时的他手剩下了一百余名手下，而粮食也在五日前耗尽，士兵仅靠草根树皮过活。阿剌罕性格倒也光棍，知道失败无可挽回，便告诉手下可用他的脑袋下山投降，说完便拔刀自刎。其一众手下嘘唏之后，割下他的头颅往山下而去。事实上阿剌罕如果不自杀，也会有人拿他的脑袋作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