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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九个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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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平和地转向文静,这是位人如其名的女孩子,至少现在一眼看上去是。她没有像顾小曼一样活泼主动地跟他握手打招呼,而是站在付闻樱身边,用温柔的眼神注视他,裙装素雅,安静又乖顺。

似乎只要他拒绝,也会说着没关系。

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这个文静看上去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尽管她此时的表现并无异样。

“宴臣?”付闻樱喊了一声,脑后的盘发严谨得一丝不苟。

孟宴臣回过神来,小心地迎着那束慈爱、却也严厉的视线,点了点头。

两人一道出了门,孟宴臣腿长走在前面,文静落后半步紧紧跟着。

住宅的大门内侧放着一盆龟背竹,阳光洒落在层叠的叶片上,风吹摇动时,叶面上流淌的金色有些晃眼。

孟宴臣绅士地推门,让其先行。

过了门,文静站在鸡爪槭斑驳的叶影间,主动开口搭话,“听说你喜欢看画展,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接着又补上一句,“不想去也没关系的,我不会跟付阿姨说的,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司机——”

“没事,”孟宴臣关上门,声音淡淡,“文小姐是客人。”

他心里明镜似的,这里面多半是付闻樱的手笔,所以不是想去不想去的问题,而是必须去,就跟自己留宿孟家一样,借这个流程表明态度。

为什么偏偏是画展呢?因为,叶梦梦在画廊里兼职。

付闻樱可不是电视剧里,会拿着支票逼人离开我孩子的富太太,她拥护孟家的利益,对待敌人绝不手软,往往以最直接、最赤裸的方式,不动声色地把阶级差距摆在你面前,让你看清楚。

人但凡有自尊,都会觉得屈辱,从而憋着一口气,萌生退意。

可惜,付女士运气实在欠佳,前有宋焰,后有叶梦梦,全是主角。宋焰有他自己的一套逻辑,而叶梦梦曾经拥有过一切。

那天在外滩,叶梦梦说她曾经拥有一切的时候,孟宴臣并未起疑的原因在于,他「看到过」,是的,他知道她的过去,就在那天的暴风雨之夜,他第三次看到了叶梦梦的过去。

在金碧辉煌的别墅里,叶梦梦穿着精致漂亮的礼服,戴着璀璨夺目的王冠,在众人的簇拥下,光彩照人。

那应该是她的二十三岁生日,矜贵冷肃的男人目光一直追逐着她,而后上台牵住她,在她面颊上落下一个无限宠溺的轻吻。

他送的礼物,就是一颗星星,以叶梦梦的名字命名的星星……

那天醒来后,孟宴臣也理解了叶梦梦从前的一些行为举止,或许曾经贫穷过,但后天的际遇还是堆砌出了她身上富贵的余裕,礼仪、心性、手段、眼光……

孟家的这些东西,恐怕未必能入得了她的眼。

遗憾的是,叶梦梦今天似乎没有来兼职。

孟宴臣假装看画,实则一直用余光注意文静的举动。

果然,她看画也心不在焉,眼神总是偷偷张望,每当看到讲解员时,她的目光总是会微微亮起,而在看清讲解员的脸后,又显得有些失望。

几次下来,她显然失去了耐心,肢体语言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孟宴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试探着,主动邀请她共进午餐。

然而,文静的反应却出乎意料,孟宴臣清楚地看到她极快地蹙了下眉,似是不耐,好一会儿才慢慢仰起脸,露出一个温柔、但为难的表情,说,和好姐妹有约了。

孟宴臣本也不是真心要跟她吃饭,见状也顺水推舟,略表遗憾,随后两人出了美术馆,分道扬镳。

……

周一是九月的最后一天,因为即将到来的国庆节长假,人心难免有些躁动。

比如说,肖亦骁。一大早跑到孟宴臣的办公室凑热闹,孟宴臣在电脑前埋头工作,他则优哉游哉地喝着茶,问孟宴臣放假有什么安排,要不要跟梦梦一起,度个“情侣蜜月”。

孟宴臣两耳不闻窗外事,直等到十点多,手头上的工作处理地差不多了,才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

浅抿一口,茶香混着心事一同在口中酝酿。他其实很少向外倾诉,重来一回,倾诉的次数却变多了。

他说了说这几天发生的事,轻描淡写。

肖亦骁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张得老大,“等、等会儿,我捋捋——所以,你打算等一年?”

孟宴臣垂眸盯着淡青色的茶水,纠正道:“九个月。”

从今年十月到来年六月,九个月。

肖亦骁难以理解,叹为观止,直接开骂,“你有病吧?谁的青春不宝贵,凭什么让人家等你一年?还是这种狗屁不通的理由?”

孟宴臣眉眼闪动着,没有说话,默默握紧了手中的玻璃茶杯。

肖亦骁茶也不喝了,直勾勾盯着他,“宴臣,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追她的人能从这儿排到法国?”

孟宴臣低头不语。他知道,当然知道,她的人气越来越高,粉丝越来越多,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牵动人们的视线。

评论区里,为她声嘶力竭、摇旗呐喊的,甚至多数都是女生,恨不得立刻跟她结婚。

可是,束缚他的不止有道德和教养,还有家族和荣誉。尽管叶梦梦内里并不真的是年纪轻轻的大学生,但她如今的社会身份就是这样。

很多事情,并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正如最开始肖亦骁起哄时,他担心的那样。一个经济条件优越的男人,和一个年轻貌美贫穷的女大学生,对男人来说不过是件风流韵事,对女人而言,舆论打击往往是毁灭性的。

他喜欢她,所以在乎,见不得她受一点指责。

肖亦骁急得直挠头,“你偷偷地不行吗?”

孟宴臣平静地抬眼与他对视,肖亦骁一下子就看懂了,当即四仰八叉地仰在椅子上哀嚎,“啊!我滴个付婶儿啊——”

儿子都三十岁了,还在公司里设眼线,时不时地还要查账,天天胆战心惊的,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他举着手指下结论,“换我指定得疯。”

孟宴臣的眼睫颤了一下,“习惯了。”

“狗屁习惯!”肖亦骁骂了一声,双眼瞪着天花板,安静了一小会儿,他忽然又挺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跟梦梦说?”

闻言,孟宴臣往茶壶里添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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