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洛阳谈判（1 / 2）

洛阳十月，天气已寒。

尹纬换上裘袍，每天按时前去向姚崇请安，陪姚崇吃罢早餐，便在洛阳城中四处游逛，看看洛阳风物，与市井百姓聊天。

偃师城的百姓大半回返了家乡，虽然遭受大劫，家园被毁，财产损失殆尽，但故土难离。

裴、严两家的家产多数保存了下来，裴博和严安让族人将大半族产赠与百姓，毕竟这场大祸两家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两家族人也陆续回了偃城，裴博和严安留了下来，焦急地等待朝庭最后的决定。

杨安远带着安远军和安玄军也要回返孟津关，他们奉命前来救援偃师，如今战事已定，自然要回归。

回去之时杨安远带走了六百匹战马，杨安玄与他议定，安玄军和安远军各留下二百匹，剩下的二百匹交给三叔杨思平。

建春门，辛恭靖、杨安玄等人送别杨安远和孟津关来援的将士。

赵田、阴绩等人依依不舍，杨安玄笑着安慰道：“诸位，说不定愚会留在洛阳城，到时候便能并肩作战了。”

杨安远目光复杂地看向杨安玄，道了声“珍重”，带着大军开拔。

杨安玄的话得到辛恭靖的赞同。董怀道：“打仗辛将军和杨将军都是行家，愚不便置言。”

尹纬暗松了口气，天子暗中交待过，一定要保证齐公的安全，如果晋朝一口咬定要占领的土地，便将弘农郡归还，事后再兴兵讨还。

晋国疆域远在秦国之上，一旦争起，长年累月秦国拖不起，燕、代与秦接壤，说不定会趁火打劫。晋国虽然朝政腐败，但仍有杨安玄、董怀、辛恭靖这样的忠贞之士，又身处南方有长江天险，短时间内还是不起冲突为上。

杨安远由校尉升横野将军，岑明虎、赵田、阴绩、蒯恩、徐孝重、俞飞、孟龙符等出战将士皆有迁升，普通军士按功劳大小由主将决定封赏，朝庭送来钱粮犒赏三军等等。

这话表明了天子赎回齐公的决心，但尹纬却知道大秦国运虽然蒸蒸日上，隐忧出不少，一不留神便会重蹈当年苻秦之覆辙，天子才会期以三年勤修内政，夯实国基。

杨安玄心中冷笑，道：“诸葛寺丞，秦军在上洛没有十万，不过三五万倒是不假，万一谈判不行，真如尹纬所言秦师攻打洛阳，您认为洛阳能否守住？”

诸葛松叫嚷道：“当初洛阳仅有万余守军便能挡住秦军进攻，现在驻军两万据城而守，何用畏惧秦军威胁。”

谈判地点设在驿馆远朋居中，此处是新任太守辛恭靖安排给朝庭天使的住处。

辛恭靖抚着胡须道：“留姚崇在手，于国并无大利，反而容易激起秦人怒火。晋秦相争，徒让代、燕得利，依辛某愚见，不如索要些战马放他回去。”

董怀等人面露喜色，能从秦国得到二千匹马和二万百姓，算是大功一件。二十万石粟米、布帛和茶叶等物按年给秦国，亦可约束秦国不动刀兵，不算什么。

双方官员都知道，谈判无非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没有十天半月哪显得出众人的辛劳。

这席话引得众人频频点头，便连诸葛松也感觉若能早些立功还朝，赶上明年考绩说不定能凭功劳迁升。秦军不顾后果发兵，自己难道还真的上城御敌吗？

尹纬站立，冷声道：“是与否能战，拭目以待。除了归还土地不行，其他要求大晋不妨说来听听。”

董怀见要还国土的可能性不大，只好道：“尹校尉先请回，本官与众人商议后明日答复于你。”

“我朝万岁圣明，视各族如一家，并无分别。”尹纬淡然笑道：“尹某受万岁圣恩，自当竭忠报效。”

出京之时，司马道子召董怀入王府面授机宜，许他便宜行事，给他的底线是秦军只要退兵、承诺五年之内不再进犯洛阳，再赔偿些财帛颜面上过得去即可，若能索要些百姓、马匹就算他立功。

尹纬端茶不慌不忙地饮了一口，道：“好茶，贵国山水灵秀，育出此等好茶，正合泉边悠游论玄。”

唇枪舌箭，杨安玄看着两国的官员们争得面红耳赤，秦国要以退兵换回姚崇，晋朝则要秦军退回占领的华山、弘农和上洛三郡。

“董侍郎，洛阳兵力不如秦军，只能倚城据守。豆田壁一战是趁敌不备，如今秦军有了提防，再想突袭几无可能。”杨安玄道。

若能胜代，则可顺利平定北方，像天王苻坚一样，率军南下一统天下，晋国会像熟透了的果子，伸手便可摘下。

此子文武风流，真晋人之英杰也。

董怀轻轻放下手中茶杯，笑道：“我大晋有百万雄师，秦师若来，大晋地广，倒有葬身之地。”

杨安玄知道董怀脾性，笑道：“董侍郎放心，愚定当全力相助。”

朝庭使者外兵侍郎董怀的到来，让许多人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一连串的封赏让众人喜笑颜开。

董怀笑应道：“天水尹家亦是汉臣，何不移居江南，共享诗酒风流。”

董怀见尹纬正颜厉色，不像作伪，打着哈哈道：“尹校尉，商谈商谈，边商边谈，莫急莫急，饮茶饮茶。”

文名彰显，他所喜欢的《小窗幽句》居然出于这个年轻人之手；前些日子在栖仙楼宴请太守府的官吏，听到了歌伎弹唱的《问月》，尹纬大为感叹，打听作者方知亦是杨安玄。

送走秦国使者，董怀问随行的官员，道：“诸位以为如何？”

尹纬已在洛阳城中呆了近二十天，秦天子姚兴三日一问、五日一信，上洛城杨佛嵩秣马厉兵，洛阳城中严阵以待，气氛紧张。

董怀是杨安玄的旧相识，当初杨安玄率三千老弱残兵北上之时还替他担着心，在京口没少为他向王恭据理力争，洛阳大捷董怀与有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