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楼船论治（1 / 2）

从高处望向山脚，游廊将凉亭、水榭、阁楼连接在一起，到处人满为患，欢声笑语飘荡而来。

鸡笼山下、玄武湖上，数百人分成多处，或结伴而行，或调弦弄琴，或挥毫写字作画，有的围成一团相互辩难，也有的临湖吹风作观鱼状，人生百态，多冲着琅琊王而来。

玄武湖是中军操练水师之所，司马德文借用了一艘四层楼船，载着百余人泛舟湖上，观赏风光。能被琅琊王召上船去的自然是京中名士、朝中大臣、门阀子弟。

太皇太后李陵容身体不适，司马德文信佛，此行还邀请了京中寺院的高僧随行，讨论佛义经文，为太皇太后祈福增慧。

那些没资格上船的文人士子，绕着沿河疾走，希望能被琅琊王看到，派出小船送他们登上楼船，要知道已有十数人被司马德文所派的走舸接走。

这份热闹于杨安玄是不合适的，杨安玄打量四周，看看哪里有冷清之所。

一条走舸靠到岸边，顿时被一群人围住，纷纷问询王爷要召见谁。

“弘农杨安玄，杨公子可在？王爷有请。”

呼声传来，杨安玄从容上前。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见琅琊王，杨安玄自不会自作清高。

众人的注目私语中，杨安玄上了走舸，载着他楼船驶去。

杨安玄知道，佛教传至中国已有些年头，佛门的来生、轮回、顿悟等思想，对社会影响极大，上至君王下至百姓，信奉佛教的不在少数。

只是他有意与杨安玄别苗头，不及深虑便道：“杨太守所言，无非是《道德经》中所说的‘两者同出，异名同谓’也。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不知杨太守以为如何？”

不等众人起身斥责，杨安玄先起身对着琅琊王揖礼道：“杨某重孝在身，在此于礼不合，先行告退了。三日之后，便扶先父和先伯之灵回返汝南丁忧守孝。”

“真空生妙有，若自性不空，何来生有？”王孺朗声道。

登梯而上，杨安玄打定主意，纵有千言不如一默，实在不行抛出几句，足以震惊全场，然后微笑不语以做高深。

谢灵运站在船头，无心浏览湖光山色，目光紧紧地盯着数十丈外的杨安玄。

杨安玄沉默不语，谢灵运可不想放过杨安玄，冲着杨安玄拱手道：“杨太守，你身为汝南太守，不知用何种方法治理郡内？”

司马德文见谢灵运年纪与自己相仿，言谈有物，笑问道：“此子何人？”

边往里走，阴敦边道：“王爷正与觉贤大师、慧静大师等人谈论佛经，慧静大师提取你在瓦棺寺留下的两首偈诗，王爷便派人前来请你了。”

法显大师接口道：“两位檀越说得皆有道理，要知道五蘊为有，自性为空。”

谢混不光是谢家子弟，还是晋陵公主的夫婿、司马德文的姐夫，他要上楼船自然不成问题。

众人脸色一变，杨安玄话中之意是指众人纸上谈兵，华而不实了。

谢灵运品了品杨安玄所说，有些绕口，好像有几分道理。

等谢混等人上船之后，搭板才放到走舸之上，阴敦从船内走出相迎。

谢灵运自视极高，并不把王孺放在眼中，高声辨道：“老子云‘有生万物，后归于无’，足见先有后无。”

名士多与僧侣交往密切，追寻林下、山水悦乐，涵养旷达、雅远风情，处红尘而超然物外，追寻生命本真，达无滞无碍之境。

数声冷哼从右侧响起，杨安玄侧目看去，原来是王欣、王孺、王纯之等王家子弟。好了，左谢右王，两大顶级门阀齐聚。

司马德文眼神一亮，笑道：“杨侍讲这两年多来为国奔忙，辛苦了，且一旁坐下。”

杨安玄对着慧静合十一礼，迈步上前在大师侧后坐下。

法显大师赞道：“杨檀越深晓佛理，照见本性，实乃大智慧。”

谢灵运见杨安玄反倒坐在了自家之前，眼珠转动，想着寻机给杨安玄难堪。

杨安玄随阴敦向前，深揖礼道：“杨安玄见过王爷，愿王爷福祚绵长。”

看到谢混出现，岸边诸人纷纷上前见礼，谢混不善交际。只是淡淡地回了一揖，带着兄弟侄辈登上自家画舫。桨声欸乃，画舫轻摇，朝着数里外的楼船而去。

身后，谢家人也下了山，谢混看到杨安玄乘舟而去，道：“咱们也到楼船上看看。”

杨安玄一皱眉，他对佛理的认识并不深，只是凭借忘忆中的几首偈诗，还有便是《金刚经》、《心经》中的句子，真要与高僧论佛讲义，岂不要露出马脚。

走舸和画舫差不多同时靠近楼船，船上人看到谢混，忙将搭板先架在画舫上，请谢混等人先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