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必死之心(2 / 2)
若那沈江流执意取蛊,左不过她在此一死,却也是要拉着他下地狱的。
良霭将安月白推入静室,抬手划拉一声,将她假面生生撕下。
安月白自始至终都未反抗一下,任由良霭将那假面扔向地上,啧然一声:“果然是你,阿青的小徒弟。”
“阿青出不去鬼渊,你为了救他也出不去此室,倒还真是对蠢笨师徒。”
良霭说罢,尖锐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于静室,带出几分诡异来。
安月白并未看良霭一眼,好似良霭此人并不存在般。
良霭见着她这副样子,也没了再说的心思,即刻推了安月白一把,锁了门。
那静室确是静室,室内一丝声音也听不见,关了门便只剩下了漆黑一片,端是让人心中发慌。
但于安月白而言,她已然无心了,唯一之心随着蛊皇入了温荆之体,只愿那人能幸活于世。
“门主,她确是翟青幼徒安月白。”良霭回报沈江流,“门主要关她几日?”
沈江流起身,“先关个五六日罢。”
那静室中,除却极静、极黑,还养着众多夜来香等花。那些花朵本就扰人心神,自然更能击溃受押之人精神。
良霭应下,一旁的锲樘道:“鬼渊前的翟徽、温荆等人,门主打算……”
“先监督着。”沈江流答得极为扼要,“总归翟青出不去鬼渊,他们亦进不去。”
“翟徽那小子是翟青的兄长,自然比我们盯得更上心。”沈江流抚过扳指:
“若那翟青能活着出来,先将他身上的灭魇草带来给本座。”
“是!”众人应下,沈江流道:“本座乏了,尔等退下罢。”
众人一一退下。
鬼渊前侧。暗卫军飞鸽传信回正朝,禀明温荆与翟徽一道为救翟青,被青虹中人所伤,目前重伤昏迷。
一日后,圣上便传信过来,要求翟徽暂管暗卫军,务必尽心尽力救助温荆。
信中还说,尽量保证翟青安全,若翟青活着出鬼渊,不论他是否寻到药草,都要务必即刻将人带回正朝。
翟徽望着眼前点燃的柴火,不发一言。即便圣上未提,他也知晓翟青入鬼渊是为了甚么。
左不过是为了他那大徒弟莫棋仙,十年以来,他哪日不是为了那个女子?!
放着翟家于正朝皇室的使命不做,放着翟家而不归,就带着那个女子,闯荡江湖,为她续命。
家中老父发已暮雪,家中兄妹皆不探望,就守着那女徒弟过活。
翟青是家中最有天资的医者,更是正朝数一数二的武学苗子,却甘愿就这般荒废着,只因——
莫棋仙。
可小弟能赌上性命为她,他作兄长的,却无法眼见他就这般抛命。
翟徽亦怨过,可真在得知青虹对翟青下了追杀令,仍是放心不下,一路寻迹来找他。
翟徽深吸口气,又不自觉望了眼身后的鬼渊。
若是此番小弟能活着出渊,决不能再由他舍命去闯了。
此番为了翟青,还伤了掌印温荆,更折了月白姑娘,翟徽攥紧了拳。
同是为徒,月白姑娘便能为了小弟一腔孤勇来鬼渊,这才被那沈江流掳走。
可那莫棋仙呢?除却让小弟受一身巫毒,便是让他为她搏命。
自昨日后,翟徽已然派人去搜寻青虹中人的位置,却是不得其所。
他本想亲自过去救安月白,可又怕前脚刚走,小弟从鬼渊中出了来,生生错过,只得在此熬煎。
翟徽又望了眼身畔,柳儿正喂温荆喝粥,却是屡屡失败。
昨日听闻守身蛊皇入了温荆的体,他已然为温荆扎过针了,可温荆底子太虚,因而仍是食不下咽。
翟徽上前,帮着柳儿捏开温荆下颚。柳儿感激,再喂时便稍能进温荆腹中些许。
扶着温荆,翟徽却是有些出神。这正朝掌印,让人皆道他是无心无常。
可想起昨日之状,他竟不知温荆亦有如此一面。
宦官自非男子,却为着安月白,竟就那般屹立雪中,不惧为猛熊所击。
如此心骨,便是世上男子,也无几人能做到。
温荆不过好生咽了几调羹,便再喂不下去了。他唇瓣轻抖,翟徽见得他依稀在念,“别。”
别?联想到昨日,温荆就是用手去爬,亦要阻止沈江流带走安月白。他应是又再说,“别走。”
这温荆与安月白,确实羁绊非凡,绝非仅为义父女可言。翟徽眸光轻微一动,长望星空。
他为了她,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竟是哼也不哼一声;是不惜此命亦要护她。
她为了他,甘愿被掳孤身置险,引蛊入他体谋生路;是不顾自身仍要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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