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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玉镯(含公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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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的人,我不觉得她是疯子。”

她竟无法拒绝。

陆曈愣愣看着他。

此时天色已晚,河上细雨绵绵,沿岸风灯明照。琴声顺着风飘到河面,许是被这头吸引,临近一点的画舫中有人掀开帘帐往这头看来。

常进先前与陆曈商量好,陆曈身子尚未痊愈前,纪珣每日都要给她施针。如今她离开医官院,回到西街,纪珣也决定日日来西街为她施诊。

“阿暎啊,你别看他现在宫里当差,打打杀杀,模样怪凶的,小时候我娘教他音律,也教他书画,他学得很好。说实话,从前我以为他要做个翩翩公子,谁知后来入皇城日日拿刀想想还真有些可惜”

“这是我娘留下的玉镯。”他拉过陆曈的手,将镯子套在陆曈腕间。

“我可以私下为你弹,”裴云暎看了一眼远处飘过的画舫,轻咳一声,“在外就算了。”

“小人之心。”陆曈反驳:“纪医官心系病者,你不要胡说,玷污他名声。”

“有一种”陆曈想了想,“银子的味道。”

裴云暎只望着她:“早晚都一样,陆曈,我很确定,只想和你共度余生。”

这人手肘撑着头,望着她笑得揶揄,唇角梨涡若隐若现,像在故意逗人。

“你早就已经是了。”

陆曈托腮看着他:“我就想听你弹。”

医官院有常进、有纪珣、有林丹青,还有太医局进学的许多学生,如她这样的医官有很多很多。

“不过,”耳边传来裴云暎的声音,“纪珣那种心怀天下的君子你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裴云暎笑吟吟看着她。

有些富商贵妇在外宴客,常挑生得美貌的少年服侍,途中或歌舞或琴棋,一场宴席办得体面,听得人也欢喜。

陆曈看着他。

时光倏然而过,苏南十年难遇的大雪早已融化,她以为对方随口的敷衍,没想到在多年后的今日竟离奇成真,虽相逢相认前因不同,结果却一样圆满。

陆曈侧首,看向对面人。

这船舫被人租下,原本就是为了供人游船赏柳,长案上摆一架七弦琴。

裴云暎抬起眼皮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她心中确实是这么想的,唇角一扬,语气有些幸灾乐祸,“说实话,要不是立场不同,我都有点同情他了。”

陆曈懒得与他说这些:“就算不提这些,我与纪医官,也是同行不同志。”

陆曈指尖一颤,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纪珣如此热心,是因为纪珣是君子,当年在苏南桥上偶然撞见都愿伸出援手,何况如今有同僚之谊。

“陈年旧债早已还清,殿帅何必耿耿于怀?”

裴云暎神情微顿,一时间没有说话。

“哦。”陆曈拖长了声音。

像是有什么酸涩东西从心头涌起,似方才吃过的糖葫芦,又酸又甜。

“我听云姝姐说,你会弹琴?”

陆曈一本正经:“毕竟殿前司选拔一直靠脸。”

在某些特定时候,其实是带有轻侮意味的一个要求。

似乎想起多年前苏南刑场后的破庙里,她拿着那只银戒满脸嫌弃,听坐在火堆前的黑衣人承诺:“你拿这个到盛京城南清河街的遇仙楼来找我。我请你吃遇仙楼的糖葫芦。”

杜长卿曾提起遇仙楼中琴娘技艺超群,上次来时她一心想接近戚玉台,无心欣赏,这回泛舟河上,虽不太懂琴曲,仍觉声声动人。

陆曈一怔。

“你若怕别人口舌,我去求陛下一道赐婚圣旨。圣旨一出,没人敢说你不是。”

对于眼前这个人,她一直在退,一再逃避,拼命压抑自己的心。但很奇怪的,或许有些缘分斩也斩不断,兜兜转转,注定相遇的人,总会回到原地。

新帝登基,皇城里情势复杂,偏偏他这殿前司指挥使坐得一如既往稳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眼下圣眷正浓,如此年轻而前程无量的青年才俊,亲事自该慢慢挑,纵然在平人百姓家,也断没有这般火急火燎的。

陆曈一开始也觉得太过麻烦纪珣,然而纪珣很坚持,委实拒绝不了。

她骨子里偏执疯狂,既护短,占有欲又强得要命,有时连自己也嫌弃自己,一路走来,裴云暎应当最清楚她的个性。牵手或拥抱甚至亲吻都好,可要说到长久一生,未来几十年中同床共枕,若无十万分的喜爱,恐怕难以长久忍耐。

他便笑起来:“不错,比起皇城里的人,西街庙口的平人们,显然更需要陆医官。”

“没有。”陆曈答得飞快。

春雨细如烟尘,河桥风灯下柳丝沾了风雨,船上青布帷帐把这夜色浸出一层浅淡青碧,幽窗静夜里,他俊秀英气的脸尽在咫尺,漆黑双眸里却有不易察觉的忐忑。

她喜欢做医者,但更喜欢做皇城外的医者。

裴云暎:“”

裴云暎笑了一声。

“谁说的?”他笑道:“你不是凶手大夫吗?我是刺客少爷,这下门当户对了。”

周全到陆曈“扑哧”一声笑出来。

“如今你在西街坐馆,每月二两月银,比不得医官院,我府上有田庄铺子,俸银都交与你,将来你想自己开医馆或是做别的都好。殿帅府中,你尽可随意支使。”

裴云暎看陆曈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眉眼一动:“你不会是在吃醋?”

陆曈抬眼。

“哦?”裴云暎挑眉,“怎么个不同志法?”

“怎么样,”他起身,“比起刚才琴娘弹的如何?”

陆曈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酸甜滋味从齿间弥漫开来。

“你是殿前司指挥使,”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只是个普通医女,身份有别。”

陆曈微微蹙眉:“你烦恼什么?”

陆曈趴在船沿看向远处,河水之上,画舫中渐渐飘来琴音,花气春深里,如泣如诉,十分动人。

外人总觉得陆曈冷漠疏离,常武县的那封密信里却称陆三姑娘骄纵任性、古灵精怪。他曾遗憾她最后变成了截然相反的性子,如今却庆幸在某些瞬间,她渐渐找回最初的模样。

裴云暎一顿,佯作惊讶:“这话里意思听起来像是表白。”

陆曈愣了一下。

他盯着她半晌,对方依旧坚持,须臾,终是败下阵来,叹道:“行,殿前司指挥使就是给你做这个的。”

杜长卿也在仁和店买过糖葫芦,尝起来滋味却比不得手中鲜甜。但又或许并非糖葫芦的缘故,毕竟如今心境,已与初至盛京时截然不同。

他叹息一声:“陆大夫的杀伐果断,殿前司加起来都拍马难及。”

“喂,”裴云暎蹙眉,“我去遇仙楼又不是玩乐。”

片刻后,陆曈定了定神,才故作轻松地开口:“寻常人在你这个年纪,未必这么早就谈婚论嫁,你若现在成亲,盛京一定会说你英年早婚。”

这人从前是拿刀的,然而拿刀的手抚动琴弦时,也仍修长漂亮。他抚琴的时候不似平日含笑时明朗,也不如冷漠时疏离,平静而柔和,若远山静月,淡而幽寂。

但西街却只有一个仁心医馆。

这话就有了些翻旧账的味道了。

他顿了一下,几乎要被陆曈这话气笑了,“你这要求,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分了?”

游船外春雨绵密如烟,陆曈感到自己心中也像是被这一场春雨淋过。那只黑漆小船飘在盛京春夜的细雨中沉沉浮浮,灯影明明灭灭,而他看过来的目光却炽热又坚决。

陆曈坦然接受了。

沉沉春夜,潇潇飞雨,画舫中情曲长歌不绝。

他顿了片刻,倏然轻笑起来,倾身轻轻吻向面前人。

公告:请假一周写大结局哈,下周四7月四号早上来看大结局宝子们,这周不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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