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给活人烧香(1 / 2)
然而,字条的第二行却写着:“马上把我给你的东西栓在你睡觉的床脚上,在娃生下来之前,不可换洗上面的任何东西,更莫换床睡觉,夜里不要管外面的任何声音。明早牲口一叫,你就来我门口烧一炷香,一定要跪着烧。”
这第二行的内容属实让我娘摸不着头脑,再往下看去,刘半仙写的东西压根看不懂,是一些扭曲的符文。
爹刚走,我娘的悲痛心情难以平复,她当天夜里并没有睡觉,一直在思念着我的爹。
到了深夜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家屋檐都要垮了,你活不了几天了……”
这声音我娘很熟悉,就是怀上我之后,经常在深夜喊我娘的那个女人!
我娘胆子很小,被吓得卷缩在被窝里偷偷的哭,门外的声音就这么一直反复的喊啊喊,无论我娘把耳朵捂得多严实,那声音就如同魔咒一般萦绕在她的耳畔。
直到一声鸡鸣之后,外面才突然没了动静,我娘揭开被窝,原来天都亮了。
天麻麻亮,一夜未眠的娘壮胆到了刘半仙的家门口,按照刘半仙信上的指示在门口烧了一炷香。
但当我娘准备起身的时候,路口的位置却传来一个老头子的声音:“卫他媳妇儿,你在搞啥子?”
我家姓卫,十里八村都这么称呼我娘。
我娘回头一看,才知道是刘半仙这村里的村长,老李头。
当时我娘的精神恍惚,只是埋着头说,这是刘半仙让她这么做的。
老李头儿一脸恐慌的走了过来,盯着刘半仙的院门看了半天,最后脸色大变,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香是给死人烧的,哪有给活人烧香的道理啊?卫他媳妇儿,你惹祸了啊!”
老李头不停往后面退,扛来的锄头都不要了,站起身跟发疯似的跑没了踪影!
我娘不明所以,当时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哪能禁得起老李头这般吓唬?赶紧去敲刘半仙的门。
但是,无论我娘怎么敲门,院里就是没人答应,刘半仙好像不在家似的。
最后我娘惶恐的跑回了家,在家里心惊胆战的度过了一个白天。
天刚黑,她坐在客厅里,衬着下巴泪都流干了,想我爹,又怕半夜那女人会再来找她。
就这么想着想着,母亲恍惚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她竟听见祠堂里有人说话,好像是我爹的声音。
“秀儿,刘半仙下来找我了,她让我告诉你一个事。”
“他说你爹打死了一只狐妖的种,那狐妖害死了爹和大哥二哥,怨气却还没散,找上你了,想让我们卫家断子绝根……”
“刘半仙说,如果他没算错的话,咱的娃要十八个月才能生下来,只能活到十八岁!”
“如果你不想等娃十八岁那年跟你骨肉分离,要么你就别生了,下来陪我,要么你就等娃满月那天,找两只子牲口,用红布蒙着它们的眼睛,去青丘山里给娃找门亲事。”
我们这边习惯把鸡称为牲口,子牲口的意思,就是还没下过蛋的母鸡。
“刘半仙说,你要把牲口和娃放在一起,你就跪在娃面前,不能抬头看,如果听到牲口叫了,你再去看,这时候正在吃牲口的就是咱儿媳妇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管它是野猪野狗,还是蛇虫蚂蚁,你都不能赶走了它,把它和娃一起带回家来。”
“娃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卫青,青年有为……呵呵,你拿个本子把这些事情写好,让娃十八岁生日那天夜里,去老二死的那座庙里看看。”
“做完这些,你就没事了,儿媳妇儿会帮我们照顾好娃,秀儿,等明年你做完了这些事,我就来接你。”
到这里的时候,我娘浑身一抖,然后睁开了眼睛。
原来是个梦。
但是,当我娘大汗淋漓的喘着气时,祠堂那边却再次传来我爹的声音:“对了,明天去帮刘半仙收尸,给他埋在那座庙门口,记得在本子上写好,让娃长大了去把坟挖开,把刘半仙的尸骨搬到村儿坟圈子里重新埋。”
这醒目的声音,当场给我娘吓得浑身一抖,她朝着祠堂的方向喊了我爹一声,接着就虚弱的昏迷了过去。
这件事给我娘吓得不轻,以为是自己太思念我爹,精神出问题了,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
直到第二天,老李头突然来我家,他告诉我娘,刘半仙死了,吊死在院门背后的!
刘半仙还留了遗书,说后事交给我娘来办!
听老李头这么一说,我娘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之后,我娘好像就变成了哑巴,从那一刻开始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所有人都觉得刘半仙是被娘克的,嫌晦气,不愿意伸手帮忙,是我娘背着刘半仙的尸体,去破庙门口挖坑埋的。
转眼间过去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娘被门外那声音折磨成了疯子。
她不仅不再跟别人说话,还喜欢自言自语,尤其是夜里,村里有人从我家门口路过的时候,总能听见我娘在屋里自言自语,灯也不开,还吓着过不少小孩子。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死了孩子丈夫,经不起折磨疯的。
尽管我娘变成了疯子,但爹说的事,我娘一件也没落下。
我满月那天,娘已经提前准备了母鸡,把我背到了青丘大山里。
她和爹来过这里,就选择了当初休息的那个洞穴。
当天夜里,我娘把我和两只母鸡放在洞口,她则跪在面前,埋着头在那里胡言乱语了起来。
寂静的青丘大山,银白的月光和漆黑恐怖的洞穴,我娘却也不怕。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一只母鸡突然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撕心裂肺的惨叫了一声,瞬间打破原先的死寂!
当我娘抬头看去的时候,就看见一只小野狗正在啃着母鸡的脖子!
多年后我看到我娘的笔记,才知道她形容的是一只白色的野狼崽子。
那狼崽只管啃着母鸡,对我娘却也没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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