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半生枉然（1 / 2）

官道之上。

分出五千军借给刘备之后，马腾所率领的骑军已经不足万，就算想做到事情也难以为继。

毕竟这般数量，再加上战力远不如西凉铁骑，若真是碰头，或者逼得太紧，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噬。

这并不是马腾想看到的局面。

因此，他追的很小心。

行军的速度说不上快，至少没有策马狂奔。

不但如此，马腾甚至有些悠然自得。

根据之前的观察，大概能够揣测出，吕布已经率领嫡系狼骑走小路穿插汜水关。

既然公孙瓒与那刘关张三人已经率领大部队前往追击，自己这边的压力无疑会小上很多。

“主公，是否加快行军？末将担忧若是不急行，就看不到西凉铁骑的尾巴了，若是我们比公孙太守还晚到汜水关，怕是要落人口实。”

马腾身旁青年忍不住开口询问。

“看，年轻人就是急性子。”马腾看着虎躯傲然的青年，眼中露出几分喜爱，挥着马鞭笑道：“令明啊，你今年年岁几何？”

青年身材高大，生的器宇轩昂，躯干健硕非常，特别是手持斧钺，身披甲胄，更显威风凛凛。

只是这人虽年轻，面目上却显老成，多严肃，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且刚直的感觉。

“回主公！过完年便满二十了！”庞德面色不改，一脸正气，眸光中隐有几分年少有为的桀骜气焰。

马腾点了点头，轻拍了拍爱将的肩胛，由衷喜爱道：“英雄出少年，正是易得红颜之时，可有心仪的姑娘？待诛灭了董卓那老匹夫，回到西凉，本将军替你亲自上门讨亲！”

“呃……末将正是年少鼎盛，更有一身武艺，自幼便喜军阵之道，因此只求将心思放在建功立业上，这才是大丈夫生于乱世该所为！儿女情长，不在末将当下考虑范围内。”庞德义正言辞的婉拒。

马腾听得不由点了点头，心下更加喜欢，这名俊才也是年初才加入自己的军队。

可他却是年少有才，早早就任郡吏、州从事，可以说是年少成名。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发现了这颗蒙尘的明珠，做郡吏实在是埋没。

庞德不但为人刚直肃穆，更有一身好武艺，有时还能提出老成将领才能说出的建议。

他相信，只要带在身边好好培养，再加上此次伐董之战中历练几番，日后必然也是一员骁将。

日后哪怕是自己出了意外，也能将这员悉心培养的青年俊才留给后辈使用。

马腾默默凝视着庞德，后者察觉到之后脸上露出几分不自然。

“令明啊，你比孟起稍长几岁，日后可与兄弟相称，好生辅佐，毕竟这天下，过上十几二十年，终究是你们这代人的。”马腾语重心长的说道，颇有种长辈教导的意思。

想起自己的长子马超，亦有麟儿之相。

可惜才到总角之年，过于年少，又气性惊人，带到司隶，万一出了意外，可就得不偿失了。

“末将牢记！”庞德重重答道。

对于马腾的知遇之恩，他从心底是感激的。

俗话说千里马再好，若无伯乐识其本领，也泯然于尘土之间。

“嗯……”马腾欣慰的点了点头。

说来也是命运捉弄，自己本是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可家道中落，变成了贫户。

少时在凉州只能靠砍柴维持生计，成年之后借羌氐反叛之祸受征召入伍，因得累建军功，由从事升为军司马。

原以为日子会好过一些。

可随时朝廷愈发昏聩，各地都有叛乱迹象，军阀四起，割据之势迷人，他一时头热，先后联合边章、韩遂等人对抗汉庭。

由汉庭的军司马变成了乱贼。

后边章兵败，他与韩遂又为了夺权将其斩杀，可又因与韩遂夺权，开始第二轮的窝里斗。

第二轮内斗完，又为了利益和好如初，再表面奉迎另一凉州军阀，自号“合众将军”的王国为主帅，再次对抗汉庭。

后来王国再次被击败，他与韩遂再次故技重施，干掉了王国，继承了他的势力。

此后几年又经历几多变故，先后与董卓、张温、孙坚各有交手。

但不可否认的是，无数次的斗争，非但没能消灭掉他，反而壮大了他与韩遂的实力。

也是凉州境内，唯一一支没有被董卓亲手收拾掉的军阀头目。

总之，对于大汉朝廷来说，他头上反贼与凉州军阀的帽子是摘不掉的。

谁料到了如今，他竟因响应袁绍的号召，与其组成十八路诸侯讨董，摇身一变又成了“清君侧”的忠臣？

世事变迁，还真是难料。

这半辈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了什么而活。

或许，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反贼是他，忠臣也可以是他，割据大汉的军阀是他，名将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人也能是他。

想想戏剧性的这些年，马腾不禁哑然失笑。

“不对！将军，有变故！”正当马腾沉浸在回忆中时，身旁的庞德猛然一声将其惊醒。

他神色凝重，赶忙道：“令明，有何发现？”

庞德翻身下马，仿佛要再确定一番，他拿着火把仔细照耀着官道，旋即脸色难看道：“主公，我们可能中计了！”

“此前还未曾察觉，但随着我军追的越来越深，这路面蹄印却越来越少了，远非前半路程那般密集！”

马腾心中一惊，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连忙下马观察，沉声道：“确实少了许多，这绝不可能大规模骑兵的蹄印，可是他们人呢？难道飞了出去？”

“还是说……”

马腾心脏砰砰直跳，那股危机感快要将他的心脏撑爆。

庞德适时补了一刀：“或许他们的大部队走的是小路，会与公孙太守他们相遇，也或许……根本就没走……”

“没走……”马腾艰难复述一遍，他死死掐住心口，无数次的斗争在警示他，这次可能要大难临头了！

“快！快！全军全速前进！对！去汜水关！去汜水关与那里的诸侯汇合！快！”马腾大吼一声，正欲重新上马。

仿佛是印证了他的猜想般，一股大地震颤的庞然动静由远至近，由缓至急。

传来动静的方向，是后方！

马腾脚下一空，一时没上得了马，竟摔了下来。

“是吕布！我们中了吕布的奸计！他是在引诱我等分兵！前方应当还有他们先前派遣的疑兵阻截！主公！你快走，末将留下断后！否则西凉铁骑神速，我军怕是都难走脱！”庞德眼疾手快，慌忙将马腾扶上马背。

马腾惊声道：“令明！！性命要紧！若事不可为，快快与我汇合！驾！”

庞德深深的望着马腾离去的方向，重重捶了捶胸膛，旋即翻身上马，扬起斧钺，怒吼道：“我部将士，准备迎敌！”

今日，就让我庞德以死报之！

可叹，才从军一年，功名全不见，便要埋骨此地。

p：庞德生年不详，至219年战死时大概在43~49岁之间，推测大概是这个年纪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