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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9 章 切尔诺贝利 E4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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缜密的逻辑与极高的智慧是他最为锋利精准的手术刀,切开迷雾的血肉与筋膜,以细微难见的发现,大胆而清醒地推断着病因病果。

当所有被发现的病灶被全部放置进冰冷的托盘里,一切也都将清晰明显。

“很好,现在时间来到五年抓捕行动之后。”

没有会人去打断他的这场手术。

他们都被其吸引了心神。

宁准自如地掌控着那些心神,用一句话把它们重新拉回到了先知视角的时间线上:“抓捕行动结束到核事故发生这段时间,也就是1982年年底到1986年年初,先知处在时而沉睡、时而清醒的状态,在他看来这段时间的切尔诺贝利是非常和谐安宁的。”

“可实际上,平静的外表下早已有太多涌动的暗流,和无法预料的改变。”

“关于这一点,最直接的线索并不是某些对话的内容,而是黎老师在第一补给点二楼的那间宠物房内见到的一口玻璃棺材。”

黎渐川瞥了他一眼,觉得宁博士对自己的称呼也是千变万化,且非常无法预料的。

“据黎老师说,那口底部铺满了一层又一层人皮的玻璃棺材侧面有一段文字,‘1977年5月,它被吸引至切尔诺贝利,先知将它禁锢于112箱内。它在不断地灭亡与生长。1986年4月25日,我将它盗出。我知道,只有和它做交易,才能挽救我短暂又无休止的生命’。”

“此外,第二补给点关押怪异们的研究室中,铺在墙面上的众多黑铜色箱子里,有一个是被人用钥匙开启的。”

“显而易见,这口玻璃棺材曾被囚禁于这个箱子内,有一位原住民将它放了出来,与它进行了交易。”

“交易的目的,是为了挽救短暂而又无休止的生命。”

“小贝尔的故事书中提到,来到切尔诺贝利的怪异如果离开,奔赴世界各地,那将会是世界末日。为了阻止这种末日的可能,原住民们建立圣所,抓捕囚禁怪异,成为狱卒看守他们。”

“他们为此牺牲了很多东西。”

“大致提到的就类似于健康、后代、自由等等。”

“小贝尔和达克都给出了一个堪称预言的评价,他们认为这些原住民做出这样的选择,迟早会后悔。”

“先知与叶戈尔的对话中也表露出他们针对这场背叛产生的各自的猜测。先知认为是它带来的污染令原住民们无法忍受,伤害大于利益,于是他们选择了背叛它。叶戈尔则似乎更多地觉得是人性的不可靠,让原住民们在孤独、牺牲和污染的种种折磨下,丧失了初心,出现了背叛。”

话音一顿,宁准偏了偏头,淡声道:“而在我看来,他们的猜测都是正确的。但也都不是这场背叛最根本的原因。”

“因先知力量的污染,不再是正常人类,饱受着各种生理心理的痛苦。失去健康,不再产生后代,也因狱卒的身份无法再拥有自由,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或许还能接受,但经年累月下来,后悔当初的牺牲,想要寻求改变也是很正常的,人类能真正坚定初衷的本来就极少。”

“可比较令人难以理解的一点是,让他们遭受着这些痛苦的元凶是怪异才对,先知的力量也只是被他们借用,他们对此是自愿的,甚至主动请求的,那么当他们因这些污染,因看守牢狱的孤独而愤怒绝望时,他们正常的选择应该是痛恨怪异,消灭怪异,然后祈求先知或外界更多的帮助,当后两者完全不奏效时,才会选择其他。”

“但他们没有。”

“仔细想想,他们的选择完全是悖于常理的,解释不通的。”

“除非比起先知,他们更愿意相信怪异,可仇怨颇深,一直敌对的情况下,这又怎么可能。”

“所以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只会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们和先知根本没有信任,他们确信先知是危害的,不可靠的存在,双方没有建立信任,这与先知记忆中的虔诚信徒们完全迥异。”

“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和先知之间拥有信任,但这信任完全建立在虚假之上。换句话说,先知记忆中看到的一切,圣所,神殿,虔诚的信仰崇拜,都是假的,或并非是给它的。”

“如果是这样,那原住民们的背叛和选择与怪异合作就有了一个根本上的原因,他们从来不曾信任或信仰过他们的先知。”

“这里就有一个非常明显的问题,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在先知面前表演这些,修建虚假的信任基础,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们到底有没有神明,有的话又是谁?”

“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需要多提一点,那就是他们真正的神明绝对不可能是某个怪异。这从向导和其他原住民们提起怪异的态度,面对怪异时的囚禁、圈养、容纳行为,都可以轻易看出。而且这位神明在记忆混淆的向导们口中是先知,这侧面证明,祂至少是和先知同等级的存在,不过我认为祂更高一些,否则原住民们不可能如此坚定地信仰祂,选择祂。”

“这部分可以算作第四个疑点。”

咳嗽了一声,宁准动了动下巴,有点后悔嫌闷拉下了口罩,这让他说话的动作变得有些不舒服。

“摘个口罩,谢谢。”

他不是第一次地提出了一点小要求。

话音落,下巴上的包裹感消失,真空时间极具人性化地服务非常及时到位。

宁准挑眉,抬了抬下巴,将话题重新拉回:“谈过这段比较扑朔迷离的背叛前夕,接下来就是核爆发生时,原住民和怪异进行交易,联手攻击先知这件事本身了。”

“按现有的线索来看,这场背叛事件的经过大致是这样。”

“长久地挣扎与折磨中,牺牲了一切来守护切尔诺贝利的原住民们无法再忍受当时的生活。他们想要恢复成正常人,拔除污染。但他们不敢或不愿意去找先知,而是找到了早就预料他们坚持不久的怪异们。”

“其中一个怪异最先蛊惑了一个原住民,获得了自由。它或许想要帮助一下它的兄弟姐妹们,于是一场怪异造成的动乱出现。”

“但仍然拥有着先知给予的力量的原住民们如果真的想要镇压一个补给点发生的乱子,想必还是不难的。可他们并不打算镇压这些怪异,因为他们想到了一个除了求人之外,更好地解决它们的痛苦的方式。”

“变得更强,像先知和这些怪异一样强。只有变得更为强大,足够强大,才能如它们一般,把这些令他们痛苦的源头只当成一个小小的病毒,即使无法祛除,也不会再伤害他们。”

“只有这样,他们才会重新获得健康而又正常的生命。”

“所以他们与怪异联手撕碎先知,瓜分先知的力量,又在先知残缺逃走后,立刻反水,对怪异们动手,圈养容纳怪异,也就完全说得通了。这从始至终都是他们为自身获得力量,摆脱污染而制定的一个计划而已。”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那就出现了两个矛盾之处。”

“首先原住民和怪异,双方在合作之前自始至终都是敌对,抓捕行动中死去的原住民应当不少,可以说是血仇。这样敌对而不平等的两方,联手合作都不会信任彼此,害怕被对方突然捅上一刀,没有任何合作的基础可言。”

“因此我才认为他们之间必然有一份契约在,约束双方,确保合作。而这份契约的见证人,肯定不会是先知,也不会是这双方的任何一方,只有一个看似绝对公平的存在,才能让他们暂时得给予对方信任。”

“这张照片里,光屏上的契约书内容没有什么稀罕的,让我必须要看到它的原因,是我想看一看这位见证者的名字。很遗憾,这张契约书上除了契约双方,不存在第三个名字。”

“但幸运的是,这张照片不仅仅包含了这份契约书,还有这面绝对不属于地球目前科技水平的光屏,和作为照片背景的矿洞。”

“挖掘,矿洞,光屏,契约,神明……我们会联想到什么?”

宁准不自禁般笑了起来,愉悦地眨了下眼。

但他没有立即深入探讨这个问题,而是道:“而且另一个矛盾之处,也指向了这一点,先知逃走后,原住民们反手又背叛了怪异们。他们好像毫无顾忌地就这样违背了这份契约。他们得到了先知足够多的力量,不再惧怕这份契约?”

“看他们现在在切尔诺贝利的生活就知道,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除去这个,那就只能是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可以背叛契约,不会受到惩罚。这位见证者,只是看似公正,实则却是偏向他们的。并且,先知大部分力量被瓜分,怪异和原住民似乎都没有得到大头,疯狂成长,超越之前。”

“那么这个大头给了谁?”

“达克第二次给原住民们替换记忆,是不是在契约签订时,是不是因为这位见证者才需要做出这样的替换?”

“还有原住民们当时使用的容纳怪异的方法应当是在切尔诺贝利首次出现,它究竟来自哪里?外界,还是那位见证者?”

“疑点五,大概就是这样。”

他说。

“这场背叛动乱造成的后果就是大战引发核事故,切尔诺贝利沦为真正的废土。先知残缺沉睡,逃出的怪异大部分被重新抓捕圈养,磁场的改变滋生出夜晚新的怪异场景不被原住民们所忌惮,所以拥有了自由的领地。”

“而这幕戏剧的另一位主角,切尔诺贝利的原住民们,他们还没有摆脱先知的污染,就因容纳怪异、剥离怪异而再次痛苦不堪。”

“强大的力量没有得到,只有污染更加深重。这场战争没有赢家。我想他们也是时候去怀疑一下自己的神明了。”

语气中透出了几分难掩的讥讽。

宁准的眸光冰冷锐利。

“核爆后,1986年到2042年,这段时间的切尔诺贝利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平静,因为那种诡异的平衡。”他继续行走在这条时间线上,开口道,“但一切在2042年,因奥列格和叶戈尔的到来而被打破。”

“从先知这块拼图的视角看,奥列格因变异动植物的那些研究,尤其是污染剥离和基因改造治疗而在一众外来者中脱颖而出,被原住民们注意,成为了切尔诺贝利各个补给点的座上宾。”

“直白点讲,就是原住民们从来没有放下过重新成为正常人类的念头,奥列格的出现,令他们这点隐藏起来的火星呼的一下,重新燃了起来。”

“依照奥列格的笔记的内容,原住民们在禁区之中可以说是为他大开绿灯,连不完全受他们控制的阴面后花园都开放给了奥列格,让他培育和研究变异植物。”

“奥列格也感动于这种热情,答应尽心尽力为原住民们医治身上的怪病。”

“于是,他悉心培育出了最接近怪病解药的那朵可以治愈所有绝症的复活花。关于这一点,原住民们的立场非常明显,他们认为复活花属于他们,所以才在复活花失踪后,和奥列格闹翻,当然,或许不仅仅是闹翻。”

“这有黎老师获得的先知核爆后更为琐碎的记忆可以为证。”

说到这里,宁准想起了什么一样,侧头看向谢长生,语气万分诚恳:“如果不是当时被其他的眼睛盯着,我是不会打断他的讲述,向你隐瞒这里的,我们可是好朋友,对吧,长生。”

他非常努力地挽回了一下自己的友情。

谢长生神色淡漠:“哦,确实。”

宁准满意颔首,回到正题:“说到复活花,这是近乎魔法一般的奇迹,简直难以用奥列格认知里的科学来解释。他惊喜于自己的这项研究成果,也想要弄清楚为什么能获得这样的成果。”

“培育植物,需要观察的第一样东西,就是土壤。”

“他再次研究起了那片黑铜色金属地,并在那片金属地里,见到了先知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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