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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0 章 切尔诺贝利 E47.(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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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渐川顺着宁准的视线望去,眼底的深蓝下意识地迸现奔流。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的目光好似穿越过一条光怪陆离的隧道,看到了黑白凝固的无边坟场外,人类目不能及的浩如繁星的空间。交错的光亮与无与伦比的庞大的影子掀起了汹涌的浪潮。

那是蝼蚁眼中的海啸,那是蟪蛄心中的永恒。

一颗颗恒星只是形状各异的小巧的蜡烛,每时每刻都在点亮,每时每刻都在熄灭。生命如撒入大海的水藻,无尽无边,生长又死亡,文明如被随意捏起的泥沙,辉煌成型,又寂灭消亡。

唯寂静与时间亘古永存。

就像一个被随手画在纸上的火柴人,看到一片小小的落下的影子,就已经惊异恐惧成了一团,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黎渐川的心底不知为何浮现出了这个比喻。

但实际上,他没有从宁准的目光落点看到任何东西,那里只有凝固成黑白的层层雾霾。

宁准只是望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继续讲述起他的最后一块拼图。

“好了,先说回我们的研究者们。”

他说:“关于研究者们的线索主要集中在他们本身,和这三封介绍信上。”

“前者主要是我的数字纸条,黎老师的三本书和一本实验笔记,以及他的幸存者身份和法则,长生在电脑里看到的两封邮件,许真与方一川商议的杀人献祭方案和他档案袋里的那些照片,还有他关于造神实验和god实验室邀请邮件的部分记忆。”

“说到许真的记忆,瞳术中的读取记忆也并不是无差别的,玩家、魔盒怪物、监视者,但凡是魔盒里拥有一点特殊的存在,我都可以读取,就像病毒去入侵一个存在些许漏洞的程序。”

“但没有任何特殊异样的普通npc,就像一个完美的独立运行且不联网的程序,是无法入侵的。”

“我只能通过催眠获得一些碎片。”

黎渐川看了他一眼,一些疑惑豁然开朗。

宁准道:“如果没有三封介绍信,单纯去分析前面这些信息,其实也能很容易捋出研究者身上的这根线,但却会使这根线太过斑驳,缺头缺尾。加上它们,则不仅能使这条线完整漂亮些,也能清晰地看出这场以阴谋和利用为题的戏剧。”

伴随着宁准的话音,三封从奥列格坟墓内挖出的介绍信自动掀开,展露出里面的内容。

一行行花体英文没有什么稀奇的说辞,只是简单地说明要以god实验室的名义向切尔诺贝利送来一批研究者,进行一项实验,具体的实验内容不方便告知,请叶戈尔为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但因为他们无法亲自过来,所以不能给叶戈尔提供实际的力量帮助,但为了保证交易的公平性,他们会想办法得到切尔诺贝利原住民们容纳怪异的方法,并将其改进,作为交换,送给叶戈尔。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2050年,想要寻求外部力量介入帮忙的叶戈尔通过自己的关系,或是印象中的东西,联系到了god实验室。他们商议出了一场交易,叶戈尔以协助研究者们进入切尔诺贝利进行某项实验,来换取足够强大的复仇的力量。”

“但god实验室无法直接帮助他或是给予他力量,只能绕一个弯子,在规则之内送他一份容纳怪异的方法。”

“这场交易成立后,god给全球范围内一些向往神秘学并坚信科学的尽头是神学的科学家发送了一封匿名邮件,邮件里用非常充足的证据为他们论证了一个死而复生的实验,并称世上有神明,但神已死,需要虔诚的信徒将祂复活。”

“有些科学家追查到了邮件的大概来历,虽然不知道它具体的发送者,但可以定位到它来自加州附近。”

“从许真的记忆中得知这件事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封匿名邮件的发送者极大可能就是god实验室。”

“当然,只是这局游戏内的god实验室。”

“因为只要一提到造神实验,我想不到除了god之外的地方。”

宁准嘴角浮起一丝讥嘲的冷笑:“叶戈尔并不知道造神实验的具体内容,但研究者们应该也不完全清楚。他们只是在切尔诺贝利得到了一些小秘密,关于所谓的变异,所谓的永生,没错,就是原住民们经常挂在嘴上的那些东西。”

“这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足以让他们相信死而复生的存在,他们决定就在这里进行实验。按照god的安排,他们来到了奥列格修建的研究所,准备进行一场七日的行程,到达切尔诺贝利的中心。”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哪里才是实验正式开始的地方。在此前,他们都只是在路上。”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他们不知道,魔盒苏醒之后的切尔诺贝利,一场残酷的游戏对局早就已经生成了。”

“叶戈尔为了麻痹他的仇敌们,去和原住民及怪异们缓和了关系,用的无非就是那些方式,递交把柄,或同流合污,把自己说成是和他们的向导一样容纳复活花的同样开始遭受折磨的人,以及积极地为他们带来新鲜的血肉。”

“在魔盒的力量影响下,他成为了说明人,引领着研究者们一步步向前。”

“如果没有研究者们的进入,这局魔盒游戏的玩家可能是很多不同的身份,也有机会得到真正的谜底,而不是只能做研究者,只能来多少,死多少。”

“第一周目的研究者中没有任何人是做好了迎接残酷行程的准备的,所以第一周目不论是玩家还是npc,几乎都是全军覆没,只有那么极少数的部分人活了下来。”

“比如朱利安。”

“但存活,并不意味着成功,他应该成功地被什么污染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活下去,容纳过怪异。总之,仅存的研究者已被污染,第一周目自然而然失败,第二周目需要开启了。”

“第二周目开启前,朱利安容纳的怪异被剥离了,或许是魔盒游戏做的,也或许是朱利安自己。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第二周目开启后,当朱利安发现他再次出现在那间熟悉的研究所时,他终于意识到,他陷入了只有死亡才能休止的循环。”

“他永远也无法逃离这个恐怖的禁区了。”

“怀抱这种惊疑绝望,他一定做出了许多奇怪的举动,比如诊断自己是不是疯了,或是揪着叶戈尔的领子质问他,用防毒面具揍他,又或者大喊大叫让所有研究者一同反抗,离开这里——这都是正常的,也是无济于事的。”

“他们无法拒绝地开始了实验的第二周目。”

“被第一周目幸存者的反应感染,这次不论玩家还是npc都会抱有较高的警惕,而且我想说,这些研究者只是狂热的异想天开的疯子,却不是傻子。当他们真的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时,无论是为了提醒同伴,警醒后来者,还是想给可能存活到下一周目的自己一点倚仗,都一定会留下一些东西。”

“不过,他们想不到,自己就算幸存下来,也极有可能在下一个周目被玩家替代。”

“遗留到第三周目的线索有魔盒游戏的指引,也有前两周目的研究者们的特意提醒。”

“当然,后者不一定是正确的,他们也有他们的想法和主观视角,就比如许真所说的前两个周目研究者留下来的献祭七个人就能顺利抵达切尔诺贝利中心的猜测。”

“也有极有用的,比如那张写了六个数字的纸条和李金雅房间内的怪异容纳方法。”

“这些都证明他们对切尔诺贝利的一切古怪都有自己的调查和猜想,也证明,他们之中能活下来的,都遭受了污染,都不再是正常的人类,而最大可能真正抵达行程终点的方法,我之前提到过了,就是不被任何强大的力量诱惑,不受任何污染,凭对内心投影的熟悉和自己的力量,走到最后。”

“他们没有人做到,才会顺理成章地开始了第三周目。”

“也就是我们的到来。”

宁准声音微沉:“那么第六个疑点来了,这局游戏内为什么会有一个和现实同名同地的god实验室,他们又为什么聚集这些同他们毫无关系的研究者,让他们来到这里,进行所谓的造神实验?”

“目的是什么?”

“是否与原住民和怪异们共同隐瞒的秘密有关?又是否和前五个疑点,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他缓缓松懈着紧绷的肩背,眼神幽沉地笑起来:“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我早早就从许真档案袋里的那些照片猜出了他们的目的,或许我也要去那些圈套里钻一钻,才能走出来,触摸到真正的答案。”

“那么他们派出研究者,将玩家固定在这个群体中,一个周目又一个周目地前往行程的终点,为的是什么呢?”

“我猜是一个盒子。”

“不,不是漆黑的魔盒,而是一个半透明半漆黑的,刚刚好能装下一颗心脏的盒子。”

最后的半句话一出口,一旁专注听着的黎渐川就像被什么刹那击中般,猛地抬眼看向宁准。

他清晰如相册的记忆飞快地翻着页,很快,定格在了黑色的金字塔,曾经的监控录像,和录像中疑似救世会的斗篷人们怀抱的那个盛着一颗心脏的盒子上。

那些,到底是什么?

“它是god实验室的目的,是先知恰巧被投放到切尔诺贝利的原因,是原住民们挖掘、对话、疯狂信仰的存在,是他们和怪异们进行合作的见证者,也同样是怪异们因想要独吞而选择对外隐瞒的力量。”

宁准微微垂眼:“但说到底,它只是一个盒子,一个沾染了一点鲜血和能量就把自己变得不可一世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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