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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 章 谋杀 E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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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二年的上海滩再如何繁华洋气,国际都市,也不可能出现数十年后才有的体积小巧的按键手机,更何况这银色手机还极可能是奇异物品,而不是普通手机。

但就算是奇异物品,排除其他因素,依照正常的民国时间线往后推算,现实世界里,它们作为各大研究所的实验品也是近十年内才被陆续发现出来的,以前未曾出现。

而且看宁永寿的表现,这必然是个他及周围所有人公认的稀罕物。

黎渐川偏头,恰好露出一丝掩藏在绝不露怯的自矜之下的惊奇神色,端详着银色手机,淡淡答道:“不曾见过,可是新进的西洋玩意儿?”

“哎,这等宝贝哪儿是西洋人就有的。”

宁永寿下巴高抬,轻蔑鄙夷之色闪过,显出几分自傲:“这真要算起来,可也只能是我们宁家的传家宝!”

黎渐川配合着问道:“此话何解?”

宁永寿装腔作势地撩了撩袍子下摆,翘起腿,一副讲述传奇故事的说书人表情,神神秘秘地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曼晴小姐,我也就是看咱俩是朋友,才告诉你,旁人想听都没地方去听,你可要为我保密。”

“镇上的乡绅百姓,曾来的舞女戏子,没有听过的?”

黎渐川带着尖刻,直接拆穿了这话,似笑非笑睨着宁永寿:“宁先生,依您说的,你我是朋友,便撇去虚的罢。”

宁永寿尴尬:“哎哟,曼晴,你可真是哄不了的人。”

但他也不往心里去,尴尬完,便继续兴致勃勃地讲:“可是曼晴,宁某这话里,保密许是虚的,传家宝却绝对是真真的。要说来历,得从大约两年前说起,就我假死撞烂脑袋,又回转过来,开始戒大烟的时候。”

“我大哥早没了,之前院子一直空着,后来我大烟初步戒好了,我那院子也被折腾得不像样子了。也嫌墙上撞得四处是血,不吉利,我便没令人收拾,直接搬去了大哥院子。”

“二哥由着我,没管。”

“我到新院子睡了几宿,有一遭夜里,起夜碰翻了床边一摞书,砸下一大花瓶来,花瓶碎开,里头就装着这么九个巴掌大小的东西。我打眼一看,银的,还是个没见过的怪模样,就摸出来琢磨。”

“我这人打小聪明,一琢磨就琢磨出来了,给它取个名字,叫移动电话机。”

这名儿一出,黎渐川简直想给宁永寿竖大拇指。

最早二战时期出现的词,硬生生给提前了几年琢磨出来。不过现在的上海北平等城,已有电话的存在,能实时通信,再加上能随意移动,想出移动电话机这么个称呼,好像也非常正常。

且看宁永寿的模样,还真是这么个经历,不似说谎。这奇异物品,莫非和宁家或死去的宁老大有关?

“叫移动电话机,还能像你方才一样随便按按便同警察报了案,这莫非也是一类新型的电话机?”黎渐川以王曼晴可能了解的角度说出推测,适时地表露出自己的兴趣。

“还真让曼晴小姐猜着了!”

宁永寿哈哈笑道:“你说咱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习惯似的嘴上花花,却又怕黎渐川真的生气,话音抛出又赶紧捞回来:“说笑的说笑的,我这人这嘴呀,曼晴小姐可千万别介意——我二哥也是认同这么个叫法的,大家伙脑子一转,保准儿都这么寻思。”

“这移动电话机就跟这名儿一样,只要带着,走到哪儿都能接打电话,联系上人。”

“九台移动电话机,按这笑脸数量编的号,我这是第九号,九个笑脸,另外八台移动电话机按这个阿拉伯数字九,就能往我这儿打来电话。刚才我按的是八,那台移动电话机在县城警察局罗处长手里,电话就是他接的。”

“另外七台,也都送出去了,六台送了县城里的达官显贵,还有一台给了镇上我家的世交周叔,大家伙都喜欢得不得了。可惜没有第十台,不能送曼晴小姐,是宁某对不住了。”

宁永寿举着银色手机侃侃讲解完,一脸遗憾抱歉。

黎渐川露出一点笑:“多谢宁先生好意,只是这到底是宁先生的传家宝,便是有多的,也该送更紧要的人,我是不敢要的。不过听宁先生说这些,是有几分好奇,可否现在借我一观?”

“荣幸之至!”

宁永寿是半点都不怕黎渐川抢了他的传家宝就跑,二话不说便把银色手机递了过去。

入手是冰凉的金属感。

周身无明显衔接缝隙,好似一体,金属也不常见,一时难以辨认出来。笑脸确实是带着诡异气息,但明显没有生命意识。

黎渐川边细细观察着手里的银色手机,边道:“看着是有些意思,也有点古怪。宁先生平日用着,没有什么限制吗?我常听人说,一些家传宝贝怪得紧,还有要人血供养的,又或必须放在祠堂之类的地方,才能安生的,总要遵循什么规矩。”

宁永寿道:“曼晴小姐别的不像,只这一点和曾来的舞女戏子说的一样,上海那边莫不是许多这样的传闻?”

“但反正,我家这传家宝是没有这些事的。不看它的本事,也就只当个普通玩意儿,哪有规矩不规矩的。”

果然。

不是他经验太少,看不出或感应不到,而是这银色手机当真没有所有奇异物品都该有的特殊规则。

难道说,这这真的不是奇异物品,而只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奇异物品的怪东西?

是这个副本独有?

可只要在魔盒游戏内,最基本的规则还是不会变的,副本可以有独特,但绝对不会有超出规则的独特。

黎渐川眉心拧了下,又飞快松开,暂时按下了不断浮起的诸多想法,将银色手机还了回去。

宁永寿边将银色手机收起来,边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般,带着点错愕疑惑看向黎渐川,犹豫着开口道:“我初看曼晴小姐,以为是大家闺秀,留洋回来的新女子,却不想,曼晴小姐实则是……女中豪杰?”

“一脚踹门,闲看血尸?”

黎渐川瞥向宁永寿,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双细小的眼睛,颇有些敬畏,却不见质疑。

微微一笑,黎渐川正要开口拿出准备好的解释忽悠过去,一道透着明显虚弱的柔柔女声却先一步传了过来:“王小姐可不怕这些,我在上海时瞧报纸上说,王小姐懂医,常跟红十字会的医生们去乡下义诊不说,北伐时还跟父兄上过战场。”

“一具死尸,同战场上可是比不了的,小巫见大巫罢了。”

话音落,人也到了。

黎渐川转头,就看见一名十三四岁的小丫鬟搀扶着一位满脸精明相的美丽少妇从围观的人群里走了过来。

少妇约莫三十来岁,一对金莲足,踩一双绣花鞋,发髻高挽,别朱红墨绿的宝玉,身上一件倒大袖的亮紫色短褂,料子水滑,流光溢彩。她提着一条帕子,虚虚掩着口鼻,敷了厚厚脂粉的面上犹见苍白。

“曼晴小姐果真是精彩人物!”

宁永寿一惊,旋即高声赞道。

他又颇亲切地起身迎向少妇,问道:“季太太不在楼上歇着,怎么也出来凑热闹了?血腥大,冲撞了可就要不好……来来来,先坐下歇歇,看太太这脸白的,要不要去回春堂请彭老大夫来看看?”

季太太被扶着坐在圆凳上,轻轻叹气:“用不着,老毛病犯了,见不得血罢了。早知这么吓人,我也就不下来瞧了,偏宝生不安定,要打听,我好劝歹劝,将他关在了屋子,亲自来替他看这热闹。”

应过宁永寿的声,她又看向黎渐川,语气透出几分明显的亲近:“没想到王小姐竟来了朋来镇。”

说着,她又一笑:“王小姐许是不认得我,我们虽都是上海人,但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却是没见过。只是我爱看王小姐的书,尤其是那本《海棠语》,读了许多遍,难以释手,也常在报纸上见到王小姐的事情。”

“往日总想结交,不得时机,今日却巧了。”

“宁老板,王小姐来你这公寓住一住,那真真是蓬荜生辉了。”

宁永寿也跟着笑:“是极!”

围在尚算熟悉的死者旁言笑晏晏,纵是演戏,黎渐川也有些打心眼里不适,他看得出,不是这世道令人事不关己地冷漠了,而是朋来镇上往来的这些人,似乎本质上就对生死欠缺最起码的尊重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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