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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邹柳溪卧病京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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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钰说:“柳溪的情况,伯琛都和我说了,你先拿十两用吧,不够时再说。”

曾国藩搂着秉钰:“好夫人,回头,我再让你生一个、像泽儿一样聪明的儿子。”“少给我没正经啦!柳溪落难京城,你不用故意讨好,我也会帮!”

国藩向秉钰张开臂膀:“来!师哥抱着我的傻师妹上床睡觉。”

京城最具名望的报国寺书市,是文人墨客的雅游之地。此处集聚着各类文墨纸张,古诗书画等书籍。人流中,王率五和周升目不暇接,二人从摊贩货架上取下一本本古书看了看,又眷恋地放了回去。周升对王率五道:“王先生喜欢哪本就买下吧,老爷专门交代说,让陪您游逛这里的书市,这可是全京城,最大最全的书市。这里的书籍字画,比琉璃厂要全得多,还便宜。”

王率五尬笑一声:“哈,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周升将攥着的钱袋拿给率五看:“王先生,您真的不必客气,喜欢什么就买吧。瞧,老爷给的有赏钱。您若是一样不买,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王率五感激道:“周管家,我知道,老爷让你陪我出来游玩的心意。他是有意让我在京城开开眼的。这在我们山乡,是不可能看到的。我们转转再说吧。”

周升笑道:“也好也好。”率五边走边看边感慨道:“啊,果然是帝都啊!”

............

客栈内,邹兴愚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郭嵩焘坐其身边揪心地安抚着。这时,江忠源端着药锅进了屋,郭嵩焘忙站起身:“好了?”江忠源默声点了下头,二人互视一眼,双双难过地垂下了头。

此时,曾国藩从客店的院中,匆匆走进邹兴愚的屋,他小声问道,“柳溪怎么样?”郭、江二人朝床上望了眼没有吱声,国藩走近床边,“柳溪,感觉好些吗?”

邹兴愚微弱地说道:“涤生兄,您又来了,你那么忙……”国藩坐其身边拉其手道,“不忙,上午就给庶吉士们上了两节课。”

江忠源端着药碗,用嘴吹着热气:“柳溪,坐起来喝点药吧。”邹兴愚闭着眼摇了摇头,“涤生兄,我写的诗文,您带回家看了吗?我知道你忙...”

曾国藩忙说:“看了看了!我带回去连夜看的。”听到此,邹兴愚嘴角泛出一丝笑意,“谢谢涤生兄,您百忙之中,还在劳神看我的文章。”

“柳溪,你的文笔极好,功底扎实。去年,我主持四川乡试,三千多名举子的文章,我都审阅过,你真的是最棒的!怪不得陈仅前辈对你如此青睐,给你那么大支持。”

邹兴愚说:“小弟想让涤生兄指教个一二,好让小弟收获学识。”

曾国藩安慰道:“柳溪,你的学识可敬可赞!其中几首诗我已抄录下来,留着欣赏学习。愚兄希望你赶紧好起来,继续写出好的诗篇,我们相互交流切磋。”

江忠源一旁道:“柳溪,药不热了,喝了药再说话吧。”曾国藩说,“柳溪,来,喝了药,我们再聊你的诗。”

邹兴愚慢吞吞道:“涤生兄,谢谢你们为我寻医买药,体贴照顾。我心中存的有话,想趁着还能说话时,说出来。”

郭嵩焘闻听忙说:“柳溪兄,你何出此言?此次会试,我与岷樵也未中榜我们还有下次啊?你难道不想继续,就此放弃了吗?再说,我们八月还可以参加大挑,考试教习。一旦录取,也可以做知县或是教习官的。”

邹兴愚有气无力地喃喃道:“只怕我有来无回矣……”

曾国藩说:“柳溪,千万不可动这个念头。你学问这么好,刚刚三十岁,家中老娘,还有你恩师陈仅前辈,都寄希望于你呢。”

说起恩师,邹兴愚陷入了回忆:“是啊,陈前辈是浙江鄞县人,他在我县做县令,是有口皆碑的好官。我考取秀才时,得到他的赏识。此后,便一直接济我家,送粮送钱鼓励我发奋。庚子科我中得举人,也是他资助我到省城乡试。后来,他调任安康做官,不放心我学业,便将我和我娘接到他上任的地方,用他微薄的俸禄,供养我们母子。此番进京,也是恩师用口中节省下的银两,送我赴京。”

江忠源安慰柳溪道:“兄弟,此次不中还有下次。陈前辈和你娘,都等着你平安回去,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呀!”

此时,邹兴愚眼角落下几颗泪珠:“我知道我的病,无望了。”

曾国藩鼓励说:“柳溪,大前年,我也住此客店,在这里大病了两个多月,不要说自己认为没有希望,所有朋友都认为我没救了。你看,我现在不还站在你面前好好的吗?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点病不算什么。”

邹兴愚难过道:“涤生兄,我平时对医道略知一二。自己得的什么病,一清二楚。三次会试,均不得中,我饿死病死无所损,可我的母亲待将何处?陈前辈的大恩我何以回报啊!”

郭嵩焘沾了沾泪道:“所以,你更不能放弃自己,把病治好,心中所挂才有希望实现啊!来吧,把药喝下。”

国藩扶着邹兴愚,江忠源将药端其面前,邹兴愚刚喝一口便一阵剧咳,喷出大口鲜血,曾、郭、江三人惊视。国藩忙将邹兴愚放平:“柳溪,你躺好,我再去请王太医过来。”

邹兴愚气喘吁吁道:“涤生兄,不不,我还想和你说话……”

曾国藩焦急道:“柳溪,我将王太医请来,我们接着说,啊?”国藩回头对郭、江二人道,“你们先候在这里,剩下的药等等再喝,能喝多少算多少,等我回来。”

国藩交代完毕,二话没说便出了屋。国藩刚刚走到月亮门,迎面走来店的老板娘:“哟,您是这屋客人的朋友吧?”

曾国藩疑惑地看着对方:“啊,对。”

老板娘道:“这位爷,我们借一步说话。”

国藩随老板娘朝院中走了几步停下,老板娘为难地:“唉,不是我做人不讲情面。这,这位客官得的这个病,怕是不成了。我们这是客店,他千万不能咽气在我的客店哪!”

曾国藩反问道:“他欠你的店钱吗?”

老板娘说:“那倒没有。一直是那位高个子的朋友给他交的钱。”

曾国藩婉转道:“大嫂,人,谁没个病的灾的?刚才我们一直还在说话,怎么就说他不成了呢?我现在正要为他请医生。”

老板娘说:“这位爷,店里很多人都知道,他得的是痨病。他这万一...”

曾国藩说:“放心吧,他没有万一!”国藩话毕转身要走,老板娘急忙赶上,“这位爷,人可以吃过天饭,不能说过天话。有些话我不好当他面说,既然你们是朋友,话我总得说在前头。我们开客店的,不能有死人。你们能不能先把他送到哪个庙里?这万一死在我店里,还叫我怎么做生意?”

曾国藩脸色难看地:“大嫂,当初我住你的店,在此,也病了两个多月,我重病期间,你也这样对我朋友说的是吗?”

老板娘哀叹一声:“爷!换做您开店,您将心比心呢?”

曾国藩说:“我今日能站着跟您说话,他也不会咽气在你店里!放心吧!”国藩话毕径直走向大门口。

老板娘自语道:“这这,谁也不想坏这个良心。可他万一死在我店里,我这个霉可就倒大了!”

住在国藩家中的四名门生,在此次会试中,两人被钦点翰林,李宗羲和李嗣元落榜。国藩兴奋地对陈世凡和刘翔云道:“知道嘛,其实,我的心情比你们还激动!”

刘翔云激动得热泪盈眶,对国藩谢恩道:“学生此次中榜,全赖于老师鼓励。恩师信中说,贫穷,穷到连闯京师都不敢的士子,不是家穷是志向穷!正是恩师的这句激励,给了我勇闯京师一搏的动力。原本想,有了举人功名,在四川找个差事,养家糊口足矣。没想到……唉,千言万语,恩不尽,请受学生一拜!”

随着刘翔云的话语,四门生统统跪在国藩的面前。“哎...起来起来,快别这样。”国藩连忙将四人扶起,他拍着翔云的肩膀:“翔云,是你的文章征服了我,我认为你可以再登高一步。所以才连番写信,鼓励你来京会试。恭喜你!”

李宗羲道:“恩师,尽管今年我与春甫未能中榜,但我们绝不气馁。通过会试,我们历练了自己。在恩师家中,也看到许许多多曾经和我们今天一样的前辈。他们经过屡屡失败,最终获取了功名。我和春甫已暗下决心,待等明年的恩科。”

国藩拍着李宗羲的肩膀安慰道:“雨亭,你和春甫都是好样的!四川人爱吃辣,就该有这个冲劲,胜不骄败不馁!本师希望你们个个都获得功名。为四川家乡,为你们的父母族人争得荣誉,为国家效力!”

刘翔云道:“老师,我正要将此消息写信告诉家人,让他们高兴。”

曾国藩说:“翔云,你家乡的官府,已经向你的家人送捷报了。”

“哇?真的?”

“真的!官府的捷报比家书快。但是,信你们还是要写。亲笔写与家人的捷报,家人看到和亲眼见到儿子一样。”

翔云激动地说:“希望我爷爷千万不要喜过了头,他老人家心脏不好。”

曾国藩对四位道:“小兄弟们,记住!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做学问者,莫问收获,但问耕耘。天道酬勤,此言不虚!”

国藩正说得即兴,郭嵩焘推门进来:“哦,你们在说话。”国藩见其脸色不好,忙问,“伯琛,有事找我?”郭嵩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没没,你们说话吧。”

郭嵩焘低头走出了屋,国藩忙对门生道:“你们各自先忙,我们晚上聊。”国藩走出屋、径直走进郭嵩焘的住室,见其坐在桌前双手捂着额头。“伯琛?”郭嵩焘满面哀伤地看着国藩。国藩再次问道,“怎么了?”

郭嵩焘摇着头:“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说。”

曾国藩猜想着:“是不是...柳溪他?”

柳溪现在只呼气不吸气……“客店老板娘逼着我和岷樵,硬要我们将柳溪搬走。说是,怕他死在客店里。”

“现在人呢?岷樵呢?”

“岷樵气得要打那老板娘,正好岱云过去,被我二人拉住了。”

“你是说,现在岷樵和岱云在柳溪那里?”

“是的,岱云让我快来叫大哥过去。”

“那不说了,我们快走!”二人匆匆出了屋,国藩站院里冲着率五房门叫道,“率五!”率五闻声出屋,“大哥,您叫我?”

“快换身衣服,随我出去一下。”

率五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大哥,我这才换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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