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番外,山有木兮木有枝(一)(1 / 2)
我叫贾蓉,江南江宁府江宁县监生。曾祖,原任京营节度使世袭一等神威将军贾代化;祖,乙卯科进士贾敬;父,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
我是父亲唯一的嫡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在世人眼中,我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公子,然而事实却截然相反。父亲对我动辄打骂,甚至让下人对我羞辱,这些遭遇让我痛苦不堪。
我曾尝试反抗,试图用言语或是行动来让父亲明白我的感受,可是我的反抗对他来说只是无用的挣扎。他从不听我的解释,也不在乎我的痛苦,只是一味地用暴力来压制我。在他的心中,我似乎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发泄情绪的工具,而不是他的儿子。
这种生活让我渐渐变得沉默寡言,我不敢再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感受。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中毫无地位可言。我甚至开始怀疑父亲是否真的爱我,是否真的把我当作他的儿子来看待。
我开始自暴自弃起来,眠花宿柳,走鸡斗狗,只要是世家子弟所有的毛病,我是无不沾染。我沉醉于这些浮华虚妄的欢乐之中,仿佛要将自己淹没在这无尽的放纵与沉沦里。然而,每一次狂欢之后,心中的空虚与痛苦却愈发强烈,如同黑夜中的寒风,无情地侵蚀着我的灵魂。
我想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就像父亲那样慢慢的同宁国府一起腐朽。曾经的辉煌与荣耀,如今已化作尘埃,飘散在这无尽的岁月里。我每日里浑浑噩噩,过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追求和梦想。
直到那天,西府的琏二叔找到了我,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深沉的光芒,仿佛要看穿我内心的迷惘与沉沦。他问我:“蓉哥儿,你还记不记得你的母亲?那个温柔而坚韧的女子,她曾经对你的期望是什么?你还想不想活出个人样来,为她,也为你自己争一口气?”
我一下愣住了,母亲的面容在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她曾是那么的美丽而坚强,总是鼓励我要有志气,要有担当。然而,我却选择了自暴自弃,辜负了她的期望。
琏二叔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头。我低下头,沉默许久,心中的愧疚与悔恨如潮水般涌来。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琏二叔,我从来不曾忘记自己的母亲,我是那样的爱她,同时我又是那样的恨她!
看着低头不语的我,琏二叔叹了口气说道:“别恨你母亲,她从来不曾做过对不起你们父子的事情。她,她为了你们父子不被王子腾随意摆布,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你的母亲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若她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她一定会非常的痛心。”
听着琏二叔的话,我心中的震撼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我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痛苦。母亲,她竟然为了我和父亲,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个秘密,如同晴天霹雳,让我无法置信。
琏二叔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他继续说道:“蓉哥儿,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但你必须面对现实。你的母亲是个勇敢的女子,她为了保护你们父子,选择了那条艰难的路。她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担当、有作为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沉沦下去。”
我紧握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母亲的牺牲,让我深感愧疚和自责。我曾经自暴自弃,竟然连母亲的期望都忘记了。现在想来,我真是愧对母亲的养育之恩。
琏二叔看着我痛苦的表情,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蓉儿,振作起来。你的母亲在天上看着你呢,她希望你能活出一个有意义的人生。别再让自己沉沦下去了,为了你的母亲,也为了你自己。”
我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是的,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为了母亲,为了我自己,活出一个有意义的人生。我要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刮目相看,我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可是,当我想起父亲,那个曾经对我冷漠、对母亲充满痛恨的男人,我心中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他的态度,他的眼神,始终是我心中的一道坎,让我难以跨越。
我清楚地记得,每当我提起母亲,父亲总是愤怒地打断我,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恨意。他痛恨母亲,也痛恨我这个带有母亲血脉的儿子。在他的心中,我和母亲都是他痛苦的根源,是他无法摆脱的噩梦。
这样的父亲,怎么可能愿意让我逃离这个腐朽的宁国府,去追求我自己的人生呢?他的恨意和冷漠,像是一座无形的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想到父亲的态度,我再次陷入了绝望的深渊。手中的折扇被我紧紧握住,仿佛是我此刻心中所有挣扎与无奈的象征。我闭上眼睛,任由绝望把我包围。
混沌中我听到琏二叔问我,若他能说服父亲放我离开京都,我愿意同他一起吗?
听到这句话,我忽得睁开眼睛。我紧紧拉住二叔的衣袖,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
“我愿意。二叔,我愿意!”我急切的说道:“只要我能离开父亲,离开宁国府,离开京都,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失去现在的一切!”
琏二叔听后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轻声对我说,让我不要怨恨我的父亲。
琏二叔的话如一阵轻柔的风,吹散了我心头的部分怒火,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怨恨,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散的。我再次垂下了头,心中五味杂陈。
这些年,因为父亲的态度,我犹如生活在地狱中。他的冷漠与痛恨,像是一把无形的刀,时刻切割着我的心。我尝试去理解他,去原谅他,但每当我想起他做的那些事,那些努力就都化为了泡影。
琏二叔没有强迫我必须原谅父亲,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不知道琏二叔是如何说服父亲的,但当他离开宁国府后,父亲竟然独自来到了我的院子。这是自从母亲去世后,他第一次踏入这个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地方。
我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父亲。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孤独和沉重,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悲伤和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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