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最后一根稻草(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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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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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4月23日..........星期日..........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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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已经结束,这几日周围的人都用极怪异的眼光看我,或者对我极客气。从他们的态度里,我可以看出他们以为我疯了,脑子出了问题,按他们这个思路下去,我的日记就该被冠以“狂人日记”之名了。我不介意别人认为我疯了,最好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疯子,那是对我的褒奖,因为“众人皆醉我独醒”。我不与他们说话,没有眼神交流,就像各自活在平行时空里。
这场闹剧让我躲过考试了吗?
并没有!我已被洗脑和毒害得深入骨髓,叛逆都出不了圈。
那夜,被他们三人护送回家后,破天荒的第一次,妈妈允许我没洗澡就睡下了。那晚睡得很踏实,第二天也没有叫醒的闹钟,一觉睡到自然醒。那时语文考试已经开始了,我却躲在被子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始重新面对周围的人。一大早,爸爸似乎颓唐、衰老了许多,焦急地找了一个他的医生朋友来看我,医生见我睡着的样子,跟爸爸念叨了几句就走了。接着,姥姥拖着臃肿的身子和不太灵便的腿来看我,我躲在被子里装睡,她便取了厨房的三只筷子来,在我面前往竖着的筷子上边滴水边念叨着一些名字,有些是已亡故的一些亲戚,有些名字我没听过。当呼唤到“君宝”时,筷子立住了,于是姥姥赶紧双手合十作揖祷告。我知道她以为我被鬼迷惑了,要驱鬼,而我也知道筷子会立住完全是水的表面张力把三只筷子粘在一起,而重心又正好和底面中心重合。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一把抓过筷子搓散,不想姥姥被这种封建迷信欺骗,姥姥却赶紧抢夺过筷子,搓手顿足地责怪我的无礼,着急地又重复了一阵虔诚地祈祷、滴水、呼唤名字的流程,筷子却再也没有立住过。
我很清楚原委,真希望我是真疯了,那样我就可以抛弃一切责任和义务,可我没有,没有人能比我更明白,一切还需要自己去面对。不忍心家里人为我操劳憔悴,更不愿他们为此去求神问卜。我起床、一遍遍认真洗漱、然后吃过中饭去学校,参加之后的每一场考试。而同时,我也开启了静音模式,让嘴失去了说话的功能。
在学校,是人见着我都说:“欸,你好像精神不太好!”我也是时常头疼得厉害,艺婷有空就陪我聊天,大多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说笑笑。陶然许久不见了,偶尔碰到史辉,他问我话或者打招呼,我就冲他笑一笑。
班上打架的事越闹越大,目前知道的起因是蒋天乐对艺术班的一个女生撩骚,他们班也有男生喜欢那个女生,双方争风吃醋,相互之间发生了些口角和身体冲撞。艺术班的大部分学生是县城本地的走读生,打架的那天晚上他们叫了几个街面上黑道的混混到学校来帮忙。虽然保卫处的老师及时出现,但在人群疏散和撤离时仍有人受伤。因为事情牵扯到校园封闭式管理的疏漏、牵扯到混混,且有人受伤,问题处理就麻烦起来。班主任也为此事搞得焦头烂额。原本今晚是英语晚自习,老班却放了大家看电视,随后把我叫出教室谈话。
老班以为我的异常行为是因告诉老师打架的事而受人恐吓威胁所致,便以极和蔼的态度、极平静的语气对我说:“那件事你没做错,你喊老师是对的。如果有人再跟你说什么你也可以告诉老师。那个……你的行为……在心理学上来说属于这个……强迫心理障碍引起的,这个强迫心理障碍呢,它是……”他絮叨地讲着强迫心理障碍,我便听着,在必要的时候点头。我很清楚一切是怎么回事,如果他要找一个这样的说法解释我的行为,并愿意接受这个解释,就让他按他认为的去想吧。
晚上回家,漆黑的夜自带宁静属性,稍远些的各种背景和纷扰自动隐退在黑暗中,只留下我周围几米感知范围内的空间。散落在暗夜里的灯如璀璨的明珠,格外熠熠生辉,给单调延绵的墨黑增加了些趣味和变化。艺婷陪我走了一路,与她漫步街头,可以肆意放纵,无比放松和自由,只因她见过我最狼狈疯狂的模样。而她也无比享受,一路讲着她与她“干哥哥”的起承转合,与身边忠实的聆听者分享她的小秘密和小确幸。
已好久没收到小点子和苏小鹏的回信了,是课业太繁重,回信已成了他们的负担了吗?我们还是极好的朋友吗?艺婷说她只在乎在一起时是否合得来,是否快乐,不在意以后这段感情会不会变质。我不太认同她这么实际的看法,总想除了亲情外,能有一份永久不变质的感情,我很羡慕那些有从小玩到大的死党的人。所以我总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护、修复已有的感情,而不跳出既有的关系去看那份感情是否已变质。我活得很累,没法像艺婷一样那么洒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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