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文轩陪贾厂长推销(1 / 2)
“肖菲,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你做了什么?”
肖菲在病房里输液,文轩坐在旁边陪她。
“我没有时间陪你啊,输液的时候,都要家人在旁边陪才好。”文轩说。
“这么多天都过来了,你怎么突然想说这话?”肖菲说,“我已经习惯了,床边有呼叫器,真有事我可以叫护士。”
“看你气色好多了,”文轩拉着肖菲的另一只手说,“快点出院吧,我都快等不及了。”
“也许我以后都待在医院里呢?”肖菲笑了一下说。
“不许你这么说!我已经问过朱护士长了,这个疗程进展顺利,病毒控制住了。你要有信心!”文轩说。
稍顿,文轩又说,出院后,肖菲可以马上去学校办理复学手续。
“我不想上学了。”肖菲看着输液管说。
“什么?还有一年就能毕业了,别把学业荒废了,你可是数媒专业的高材生啊。”
“你看我现在,成天在医院待着,哪里有点高材生的样子?”肖菲露出颓然的神情。
“不怕,回去把课程补起来,有我在,你自己也加把劲!”
肖菲不说话。
“你是害怕别人异样的眼光吗?”文轩站了起来。
他在病房里来回走动,想到自己也遭受了学校同学的歧视,他至今意难平。所以,他一定要鼓励肖菲重返校园。让别人说去吧,走自己的路。再说,国家有明文规定,艾滋病人有上大学、参加工作的合法权利。
“肖菲,一定要重返北宁工大!”文轩情绪有点激动。
“我现在参加‘红丝带’志愿者了,文轩。”肖菲转移了话题。
“红丝带是什么?”
“做公益,就是帮助艾滋病人的组织。”
“我不反对你做公益,但是我坚决反对你不上学!”
“好吧,不说了。你自己呢?考研复习得怎么样?”肖菲问。
文轩支支吾吾地不回答。
“还说我,你现在成天都忙着挣钱,你的学业没有荒废吗?”
“不是这样的。”
轮到肖菲严肃地责问了:“那你最近在忙什么?你晚上有时间看书吗?“
文轩红着脸说,最近是有点忙。晚上也想坐下来看书,看一会就觉得累得不行,就想在床上坐着舒服一点。上床没看一会儿,眼皮就像挂了铅一样沉。
“你看你,还好意思来教育我!”
“我和你不同,我是男人,以后要挣钱养家!”文轩理直气壮地说。
“谁让你养家?谁说和你成家了?”肖菲说。
“肖菲,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你现在没有以前那么纯粹了。”肖菲有点失望。
“因为社会就是复杂的。我虽然是个大学生,可是人情世故还不如一个小学生懂,有时候,想想自己挺失败。”
肖菲说,你是说你那个小学生厂长吗?哼,你居然崇拜起他来了,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佩服得这样五体投地。
文轩说,人无完人,读书人也不要清高,到社会上接受历练才能从象牙塔里走出来,人总要成熟起来。
肖菲冷静地看着他。
文轩却大叫起来,回血了,哎呀回血了。两个人只顾说话,药液已经输完了,肖菲手背上鲜红的血液倒流到管子里。
肖菲按了一下呼叫铃,护士马上来了,拔针,贴药棉,收走输液袋,一气呵成。
“看你刚才那个大呼小叫的样子,说好的成熟呢?”肖菲斜睨着眼睛说。
文轩嘿嘿地笑着说,他见不得肖菲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这回不淡定了。
肖菲说,要不去看看朱护士长?文轩说,刚才看了一下,办公室没人。
朱槿这时候到药房去找药剂师陈同了。
“最近你们都进了些什么药?”朱槿问。
“你问这些干嘛?”
“便不便宜?效果好不好?”朱槿又问。
陈同的脸色很不悦,说,你又不是药剂师,你连医生都不是,打听这些干什么?
朱槿说我是护士长,我虽然不是药剂师,也不是医生,可是这些药直接关系到我的病人们,病人们不懂,我不关心谁来替他们操心。
陈同说,好,你这个护士长真好。
朱槿说,我知道哪些药便宜,治疗效果又好,我们药房应该多进点便宜药,推荐给病人使用。这样可以给他们省下不少钱。
陈同说,护士长,我看你不仅懂得多,你还管得宽。
朱槿不管陈同说话难听,继续说:“别的事情我不管,病人的用药我就要管。”
朱槿说话如此不客气,是事出有因的。
朱槿在和很多病人的日常接触中了解到,治疗费用让不少经济困难的家庭难以承受。她就默默地想办法,首先要从药物上节省。
两性霉素b是多烯类抗真菌药,易氧化,输液的时候,要用避光的黑色针管才能保证药效。可是这种黑色避光针太贵了,每根就要15元,而且都是一次性使用,用完马上就当成废品回收到专用垃圾桶。
她专门请教了别的医生,了解易氧化药物的用药原理。回到科室后,她拿出避光输液针管和普通的透明输液针管作比较。经过反复揣摩,仔细研究,她突发奇想:在普通透明输液针管的外面,包上一层黑色的塑料袋,是不是能起到与避光针管同样的作用呢?
于是,她一次又一次地做试验。最后效果出来,竟然很理想。
朱槿太高兴了,普通针管一根才0.8元。小账不可细算,对于病程长的病人来说,那能帮助他们节省不少药费开支。
她一心为病人考虑,自然赢得了病人的尊重和感激。可是,朱槿直接跑到不属于自己管的药房,却会引起另外人的不满。
比如,陈同就和朱槿很不对付。进什么药,是药剂师管的范围,院长都不来过问,她一个科室的护士长去跑来指手画脚。进便宜药?说得倒好听。
连一个普通药店的药剂师都从药品里拿提成,守着医院的药剂师,每天要经手五花八门的药,就眼睁睁地看着?药剂师的油水不从进新药里揩油,上哪去榨油?
不揩也不行啊。一个药房里还有别的药剂师呢,陈同就不相信,其他人没有点花头。要是一味清高,这明显要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啊。别人会怎么想?会没有安全感,害怕被告发。不如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莫问他人事,只管自己路。
再说,也架不住有些推销商的热情啊。人家给你好处,是看得起你,拿多拿少都是个意思。不拿,就是不给人面子嘛。
陈同在药架边走来走去,目光在各种各样的药品包装盒上浏览。最近要换一批药了,也不能老从一个经销商那儿拿,那样会被人一眼识破存在利益链。
手机在白大褂口袋里震动个不停,陈同拿出来一看,毫不在意地摁掉。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个姓贾的,不懂规矩就别想着往药房钻。
电话又来了,陈同故意拖延了一会才接。
电话里传出一个讨好的声音,说,想请他吃个饭。陈同一听这话,马上义正词严地说,他一个药剂师不能随随便便地和陌生人吃饭,这样影响不好。
“喂喂,陈大夫,我马上过去找你吧,你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怪我没说清楚。当然,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嘛,都是可以商量的嘛。”
陈同脸上露出狡黠的一丝笑容,但是语气还是一本正经的。
“别,我没有什么要求,你找错人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吃饭嘛就不必了,我就喜欢吃我老婆做的饭菜。”
“那我还带了一点小礼物,你爱喝茶吧,都是上好的茶叶。小意思,交个朋友嘛。”
陈同撇了撇嘴,挂断电话,然后潇洒地朝着手机吹了一口气,放回白大褂。
“喂,喂......”贾厂长拿着手机还在说,他一听,电话里没声音了。
原来,今天文轩是陪着贾厂长来医院的。贾厂长说让他来看看女朋友,自己呢,和医院的朋友谈谈业务。这叫一带两便。文轩已经考出了驾照,这次就是他开着车来的。
贾厂长通过一个朋友的关系,得到了第四医院药房药剂师陈同的手机号码,他支开文轩,拿上准备好的茶叶要去见陈同。
这个陈同就跟他捉迷藏似的,一会儿说上艾滋病科去了,一会儿又说要到门诊部和别的科室去。
结果,贾厂长拿着两盒茶叶满医院兜着转,肝病科,轮科,现在都转到艾滋病科了,还是没有见到陈同。
其实,陈同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就在药房里。本来他也可以让贾厂长到医院边上的山坡上去谈。结果朱槿来问他都进了什么药,一下子搞得他没有心情了。
看来,朱槿似乎对药品拿回扣这件事已经有所察觉了,那么这时候见姓贾的,就很不合时宜,至少要缓一缓再说。
姓贾的那个厂长是其他医院的朋友介绍过来的,说他出手还挺大方,但刚才一听他说要带着礼物来见,他一下子就头大了。这个傻蛋,医院里人来人往,人多眼杂的,还拎着礼物上门干什么?这不是白白授人以柄吗?给人撞见,就说不清楚了。
凭着陈同的经验,对这种暴发户厂长冷处理一下也好,他多半会为了利益沉不住气,不用他开口,他自动就会把价码抬上去了。利益嘛,也是双方的一种心理博弈。
贾厂长可没想那么多,他就是要挣钱,不停地挣钱。他没文化,被人瞧不起。可是,看到他开得起豪车,一出手很大方,那些势利眼又像哈巴狗一样围着他,恭维他,赞美他。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只有不断地挣钱,挣更多的钱。什么挣钱就干什么。
现在他的厂子请了大学生来管理,工人也被他带得很卖力,他本来可以满意了。可是人都是欲壑难填啊。国富呀国富,爹妈取名字的时候都给带着富呢,他这样想。
他和朋友喝酒的时候,朋友说,老贾,你光想挣口罩、防护服的钱,还不够,反正总要跑医院呀,还有药品这么大的利益看不见啊?你这个人眼光就是浅。
他一想太对了,反正要推销产品,不正好通通药剂师的路子吗?不过,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这个医院的药剂师好像油盐不进。
“这么好的茶叶都不要?不要拉倒!我扔了也不给你!”贾厂长一想就来气,他把茶叶往垃圾桶边一丢,打起了电话。
陆阿姨走过来,看到垃圾桶边上有两盒高档茶叶,定睛一看,原来是她家的“刘老根”茶叶。她一边念叨,一边拿走了茶叶。
朱槿迎面走来,贾厂长看着朱槿好像很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护士长。”
“陆阿姨。”
贾厂长回头一看,有个保洁员和朱槿站着说话。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个面熟的人就是艾滋病科室的护士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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