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长发美少女不懂肥羊的悲伤(1 / 2)
“阿尔格尔君、哦,华宫先生!”吉田老板惊讶瞪大眼睛。
他原本正坐餐桌旁玩报纸上的填字游戏,注意到门口风铃响动,抬头打招呼前还真未料到这样热辣滚烫的上午十点半也会有客人过来,而且还是稀客中的稀客华宫先生。
吉田与华宫做了那么久的邻居,还是同龄人,理应很熟,实则这么多年来他俩一直没有太多交集。非要说的话,吉田老板其实更加熟悉已故的华宫夫妇。住这么近,大家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想陌生也难。
夫妇二人给人留下的印象非常糟糕,是一对傲慢古怪的落魄贵族,但那也比他们的儿子小华宫强。华宫夫妇为寻找儿子受过多少罪,每次儿子离家出走回来他们又有多喜形于色,老街坊全部看在眼里,舐犊情深这样的感情放在整个人类群体都是可以共通的,如此这番,自然对他们口中叛逆任性的儿子充满偏见。
尽管就与小华宫见过寥寥数面 ,远远只听过几回华宫家争吵打斗的动静,偏见已经存在,众人不说掺和人家“贵族”的家事,直接出面指责小华宫不孝顺,起码明里暗里的嫌恶排斥没断过。小华宫从前试过几次想找大伙说点什么,每次都会遭到粗暴拒绝,之后性子愈发孤僻疏离,常常一个人背着书包在马路上闷头走路,毕业后进城打工,少有回来,回来碰到也是一声不吭。
人们窃窃私语:看吧,就说他是个不讨喜的任性家伙吧?
后来小华宫又与父母大吵一架,摔门离去,再也没有回来,华宫夫妇凄风苦雨,他的风评瞬间差到极致。吉田邻居家的儿子意外跟华宫先生成为好友,深觉流言不可信,常常极力帮华宫先生在众叔叔阿姨面前辩解。然而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既定印象何其艰难,吉田老板过去好几年才肯耐下性子仔细观察,发现对方确实本性不坏。
横滨人知道横滨事,能坚持如此严苛的领养条件,每年回来穿的都是同一套陈旧衣服,这种孤儿院院长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他们一家三口为什么能闹成那样?华宫不想说,朋友即便有所猜测,也不会大喇喇揭露好友的隐秘伤疤,说到底老邻居的改观没法影响到如今的华宫,他又何必四处宣扬。
吉田老板明白这个道理。
误会解除,他心头实在过意不去,幸亏还有机会弥补曾经自以为正义的排挤。在海边住容易遇上暴风雨,吉田老板每每收拾好自己家,问候过劳德家,便会溜达去华宫家看看。邻居家的小子没法常来替他朋友照看,告诉吉田叔叔华宫家院门的锁坏了,轻轻一推就能开。有渗水的地方吉田能修就帮忙修好,不能也不逞强,打电话给华宫,提醒他找维修工来处理。
他们的关系慢慢缓和,依旧说不上话,至少华宫匆匆路过自由轩的时候看见吉田,也愿意微微点头示意一下,唯独自由轩他是一次也没进来过。
进来又不好坐坐就走不点餐,省钱嘛,吉田理解。听说孤儿院条件不好,他手头闲钱不多,只能托邻居家的儿子捐赠一些旧衣旧物,聊表心意。
今天华宫先生是与朱诺君一同进来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看来生意谈得很顺利啊。
胖老板职业素养极佳,放纵自己短短诧异一秒,立即露出灿烂笑脸,简单折好报纸,起身给他们各倒上一杯免费凉白开,也答应帮忙做见证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虽然平时大家都“中也”“中也”地喊,其实朱诺.劳德才是中也户口本上的名字哦,“中也”是亲朋好友叫的昵称啦。
中原中也早早在脑子里打好草稿,谢过老板送的水,取出资料夹里面的纸笔,迅速拟好合同,交给华宫先生过目。
华宫良治低头,白纸黑字,条款清晰,他事前了解过的合约模板大概也就是这个模样。
“开始了吗。”金发少女、少年推开自由轩的门,风风火火冲进来。
阿尔格尔中途回家取小蛋糕感谢太宰去了,稍微耽搁了几分钟。
“汪~”
挎包上的舒爽眯起眼睛,狗狗喜欢空调!
中原中也自觉挪出一个空位,让阿尔坐过来:“没有啦,你动作真快。”
“因为外面好热,不想多待。”
年轻人们自觉降低声音说话,小狗歪头享受胖老板的抚摸,华宫先生逐条读完觉得没有问题,转手将合同推给吉田,让见证人确认合同内容。
华宫慢吞吞摸出西装口袋里的笔做准备,轻快的心逐渐沉淀,发酵出苦涩的气息。
签下去就必须跟兰堂先生谈判,而一旦谈判,他就再无反悔的余地。他不可能拒绝交易,华宫宅即将消失,如同朋友他家的房子,那套日式庭院以后是会变成又一栋别墅新居,还是又一个烂漫花园?华宫出卖了它,他没有资格知道它的未来。
右臂新伤隐隐刺痛,笔尖轻颤,使用这么多年,他竟突然有些拿不稳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
华宫宅是父母的家,痛也好,幸福也好,全是父母强行给予,他被迫接受,与庭院中反复遭到摆弄的白砂一样,只是家里一个物件。物件能算作家庭成员吗,或许家主一意孤行认为算,然而在“物件”眼里,一个物件怎么能是家庭成员呢?
枯山水生出新芽,枫叶壁纸不复红火,老试卷归顺装箱,工具箱随手安放,绿萝捡来时仅三四片皱巴巴的叶子,如今也舒展开来,郁郁葱葱一大捧。
这么多年过去,华宫良治直到今天才在少年们的陪伴下放慢脚步。回忆着旧时光的点点滴滴,他终于发现自己居然完全凭借本能,主动给老宅留下了痕迹。物件不会给家留痕,人可以,家庭成员可以。华宫宅总算成为他们三人共同的家,在父母去世之后。
可怜儿子依然看不清父母对自己是爱还是恨,他总是吝于浪费时间在这栋老房子上面,天真地以为不必着急,房子就在那里,不会逃,不会死,他迟早有一天能够回来,慢慢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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