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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三顾茅庐胡不归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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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一个壮怀激烈的刺客转变为一个柔肠百结的多情郎,是一个非常神奇的过程。我只能说,这就是张全中的命,或许也是常先生的命。

后者三顾茅庐,费尽口舌,才令张全中答应出手,但转眼间却让世上多了一个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奇术怪客。这是常先生绝对不会想到的,若早有这种预料,中原高手如云,不如另外差遣别人过来。

“张先生,我对你和静官小舞的人生实在是无话可说,只希望你能再次精确计算,不给生命留下遗憾。”我说。

生死是人生大事,在静官小舞没有活过来之前,我对一切都不敢掉以轻心。

“多谢,其实你是知道实情后唯一一个祝福我们的人。”张全中回应。

“王煜已经离去,那三名富士山来客怎么办谁能救他们”我问。

院中,喷灌器的喷水速度越来越慢,时有时无,看来很快就要停了。

“不慌,他很快就会回来。”张全中说。

我不禁皱眉,但随即明白,整条铜元局后街都是张全中的人,他想留住王煜,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

“唯一的难处,就是请他甘心情愿援救富士山来客。王家的鼻烟技艺冠绝中原,其中不但有纯粹的中药药理,更有一些唯心主义的成分在里面,类似于神打之流的玄学暗力。他肯救人,鼻烟才能发挥作用;他不肯救人,把鼻烟留下也没用。夏兄弟,接下来,我得请你帮忙了,只有你才能劝得动他。”张全中说。

我对鼻烟的认识并不深刻,如果真像张全中所说,王氏一族六代单传的鼻烟有这种物与力相结合的奇效,那么说服他才是救人的关键。

“你算定我能说服他”我问。

张全中摇头:“恰恰相反,我算定这是我和静官小舞命中一劫,必须贵人相助,才能安然渡劫。夏兄弟,上一次在五龙潭底,也是在你帮助下,静官小舞才能透过生命裂缝永生。你是我们命中的贵人,我百分之百相信这一点。”

我不禁连连苦笑,感觉自己已经被张全中绑架上了道德的马车。

五龙潭惨案发生时,我情愿为了救助绝望中的静官小舞而肝脑涂地。张全中通过计算将我推到了“非此不可”的悬崖边上,让我主动选择下一步的行动。

“张先生,你又要逼我做选择吗”我问。

张全中向下一指:“夏兄弟,静官小舞就躺在冰棺里,救不救她,全在于你而不是我。你也亲眼看见、亲耳听到了,王煜对日本人成见极深,就算我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也不可能让他改变主意。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能怎么办为了小舞,我可以放下尊严求任何人,但现在只有你是能够解开困局的唯一人选”

我双手抱头,用手指塞住耳朵,不听张全中说话。

原来,我自以为是观众,孰料却已经被张全中卷进来,成了独挑大梁的主演台柱子。

忽然间,一只温柔的手伸过来,按在我的手背上。

不用抬头看,我也知道那是连城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只救人,不问救人的原因,好吗”连城璧柔声说。

我不睁眼,脑子里却全都是冰棺里静官小舞那张苍老而没有生气的脸。

“我知道全部故事。”连城璧在我身边坐下,轻轻依偎着我。

“什么全部故事”我问。

“静官小舞曾留下一册日记,从她遇见张先生起,一直记录到我们造访的前夜。她说,早就视身体血肉为累赘,只求精神永恒,就像中国古代的梁山伯、祝英台那样,化蝶而飞,翩跹自在。只不过,生命不是神话故事,为了坚守这份爱情,他们必须经过岁月的漫长煎熬。世间万事,寻死最易,而求生最难。他们不惧死亡,只是不愿爱情如夏花般虽绚丽却短暂。我想帮他们如果我有办法的话,即使我无处出力,也愿意倾尽全力陪同,直到他们闯过这一劫。”连城璧回答。

“那日记呢”我问。

连城璧叹气:“我只翻看一遍,册子就瞬间化灰,撒落在静官小舞的老屋里。我猜,她只想让一个人读到心事,只需世间有一个人明白她的心,足矣。”

很明显,像我一样,连城璧也被张全中的道德观绑架,无法挣脱。

“我去,我去见王煜。”我站起来。

“我陪你一起。”连城璧也站起来。

现在,我们两个把营救静官小舞的责任全都承担起来,张全中反倒成了旁观者。

“张先生,多谢你,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让我明白,世间一切皆可计算。我其实也深感庆幸,如果你没有遇见静官小舞,而是一刺成功,改变了历史的进程,那么今日之中原江湖,也许早就成了你一个人挥洒泼墨的舞台了。”我向张全中拱手。

其实,上天是最公平的,总是在有意无意之间去制造平衡,强者抑之,高者下之,总不能让某一个人、某一个势力、某一个组织占据绝对的霸权地位。

昔日,常先生和他所代表的旧政府太强,于是上天就制造出军阀割据、各自为战的乱局,使得旧政府内忧外患,无法在清政府垮台后迅速建立起一个亚洲超级大国。之后,常先生长袖善舞,或威逼利诱,或称兄道弟,将几大军阀安抚下来,将其“攘外必先安内”的思想严格贯彻下去。但是,日寇随即发动“七七卢沟桥事变”,将刚刚平息的战火再次点燃。

从常先生的一生波折就能看出,上天的翻云覆雨之手从未停止拨弄,能够绝对公平地照顾到每一国、每一人。同样,精于计算的张全中亦有可能功高震主,成为常先生之一世之敌。那么,上天及时地推出静官小舞来,将张全中置于两难之境,根本来不及去与常先生为敌。

“我呢上天又将如何安排”我禁不住默然浩叹。

我和连城璧顺着梯子落地,并肩向外走。

“喷灌器停了。”连城璧小声说。

果然,喷灌器已经不再喷水,只有断肠草叶片上的水偶尔落下,发出滴滴答答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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