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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车遥遥兮马洋洋(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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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前的案几上摊开一张洁白如玉的藤纸,其上墨迹未干,留着娟秀的一行小字:

“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郎君原来也是伤心之人!”

这当然不会是詹文君写给徐佑的定情诗,只是两个伤心人在刚才那短暂的沉默里,共同追思起了属于自己的某些记忆,然后在一个微妙的处境,达到了感情上的某种共鸣。

要是在前世里,两个人从此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可在这里,风气使然,詹文君再怎么洒脱,也毕竟还是女子,所以留字避嫌而去,却反倒别有一番隽永的滋味。

房门再次被推开,何濡就像热衷于辨义识心,可想而知何濡这个家伙是如何闷骚,徐佑冷哼一声,道:“你要说别的,我还真懒的驳你。偏偏这篇《召南》,郑康成可是在《郑笺》里释义过的,说贞女让吉士以礼数相待,可吉士却无礼劫胁。你用此诗,可是讥讽我是吉士,而詹文君是贞女喽?“

“郑康成……哈!“何濡毫不遮掩眉角的不屑,道:”经学家的心被圣人之道给迷住了,好好一篇少女怀春的诗作,让他们一释义,就成了可堪后世之表的道德文章。于是怀春之女就变成了贞女,吉士也就变成**之男,情投意合就变成了无礼劫胁,急迫的要求就变成了凛然不可犯之拒。可悲可笑!”

“连郑康成你都不放在眼里……其翼,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就是这种蔑视一切圣人的勇气和胆量!”徐佑笑道:“不过,郑康成毕竟是大儒,他的释义未必全是错的,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要太。”

郑康成也就是大经学家郑玄,朱熹说过“康成毕竟是大儒“,这位朱夫子一生说过许多奇奇怪怪的言论,唯有这句是徐佑很赞成的,所以引用来告诫何濡。

何濡哂笑道:“大儒?《中庸》开篇就说‘天命之谓性’,后又说‘率性之谓道’,这篇《召南》明明做到了率性为之,却被这些大儒们刻意曲解后用来证实他们的道,岂不是掩耳盗铃,可悲可笑?“

徐佑笑了笑,道:“你要再往后活上数千年,肯定如鱼得水,大有同道。”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在五?四之后,顾颉刚、胡适、俞平伯等一大波学着对《召南》进行了平反和肯定,何濡的思想和见识,不能说领先了数千年,但至少要更契合后世多一点。

何濡没听到徐佑的意思,不过徐佑也没有要跟他解释,站起来将案几上的藤纸付之一炬。这样容易贻人口实的东西还是销毁的好,望着星星点点的君自从跟徐佑一见后再没有出现过,不知在忙些什么。

徐佑身杆笔直,跪坐在牛车上,随着车辕的摇晃而左右不定。秋分在后面的牛车上照顾履霜,所以被百画这个不知男女有别的小娘挤到了身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也减去了几分途中的寂寞。

“隔几日有了闲暇再去瞧不迟。“徐佑微笑道:”我们来此有要事,最好在宅院里深居简出,免得引人觊觎,多生事端。“

“隐宅坐落处很是隐秘,何况明玉山是我郭府的私业,等闲不得进入。连周边山泽之人,尚且不敢妄自采饮一水一草,郎君放宽心便是。“

权豪之族,擅割林池;势富之家,专利山海。封山占水之盛,是当时社会形态的一大特色,徐佑对此虽然不以为然,却也不会在百画眼前多说什么。

“那样再好不过!”徐佑话风一转,道:“怎么不见你家夫人?”

百画回道:“富春县来了人,夫人去会客了,所以脱不开身来。”

富春县?

吴郡朱氏派人来了!

詹文君终于等来了她的第一个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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