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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二章:宾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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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跪在殿的众人,此刻全部跪伏在地,高声道,“吾等拜见新主!”

琉璃抬头时,殿外的天空才刚刚拉开了几朵浮云,好似有一把刀从间割裂了整片天幕,露出了几丝泛着白光的清澈,她又幽幽垂首于跪伏在大殿的众人,那如被云雾包裹的瞳眸开始渐渐清明起来,拨云见日般。

她缓缓地站起身,看了眼仍紧紧扶着夏翾慈的冬青,强撑着久跪酸麻的膝盖,径直走到案台前,不允许自己有一丝踉跄,清声道,“全城戒严。”

原本无异于往常任何一日的这个清晨,在整座雪城都还在安睡之的时候,这一声,击碎了全城人安稳的梦境。

先主宾天,全城戒严。

也不知这宫是谁先哭出了第一声,恸哭的声音仿佛能一路飘到宫外去。

彼时,日出。

丧钟响起,沉闷又浑厚的钟声自宫城的最深处传出,一声接着一声,好似永无止尽。

宫城内已是一片哀戚肃穆,宫侍们开始撤掉每一座宫殿内的重重锦绣罗帐,悬挂起白色帐幔,琉璃也已换下了衣锦华服,穿了白孝衣,是沉鸢穿的也是一色的白。

琉璃的目光落在静静躺在冰棺内的夏翾慈身,她还是那一身紫金色的密织九凤的锦缎衣裳,发髻匀压着千叶攒金凤尾长簪,妆容整齐,显得那原本严肃锋利的五官往日温和慈爱得多,好像她只是在这里静心等候琉璃前来。

夏翾慈的梓宫安置在凝雪宫,不得不说,她真是个事事为苍雪着想的一任族主,即使是离世,她都仿佛算准了时辰,算好了地点,不给人添任何一点麻烦。

“璃儿,吃点东西吧,从早开始,你没进过食,你应该知道,你身子并没你想象那么好。”

族主宾天,族下各封地的氏族都会赶来拜祭,更别说那些家主、族子,他们更是要在凝雪宫正殿跪祭,一连七日。

而作为嫡孙,又是下一任族主的琉璃,更是要跪在最前头显眼的位置,沉鸢回钟冶府前她这么跪在那里,这都已经回来了,她还是直挺挺地跪在原地,终于忍不住过去与她说了一声。

琉璃不是那种因为任何外力因素会去伤害自己身体的人,所以她没有多少犹豫,便应承了下来,“好,我去偏殿吃点东西。”

“我陪你过去吧,这一午,看你这副没事人的样子,我没放心过,你要是心里难过,还不如哭出来呢。”沉鸢错开半步,走在她身后,眼是明晃晃的担忧,说这话的时候微微靠近了她些,偷声道,“你不哭人家还反而觉得你怪呢。”

在经过夏翾慈所躺的冰棺旁时,琉璃停了下来,静静地看了一眼,脸浮过一抹不太明显的痛色,随即便往偏殿的方向过去了,摇着头道,“小时候没人教过我怎么哭,现在更加学不会了。”

沉鸢怔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说起来,从他认识她到现在,确实从没见她为任何事哭过,不过要说不会,他是不信的,所以他追两步,道,“会哭会笑不是人与生俱来的本事吗?说的好像你刚出生那会儿不是哭着出来的似的。”

“确实不是。”琉璃说着,先往偏殿内走了进去,沉鸢惊诧了一下,也跟着她踏了进去。

说是偏殿,确实离正殿不远,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而且法夏正拎着一个食盒在里面,一看到琉璃来了,忙将食盒里的吃食拿了出来,都是一些简单的小食,大丧期间不允许吃荤菜,法夏自然不会去触犯这个规定。

沉鸢虽然不太相信还有哪个婴孩出生时不是哭着临世的,但此时也不是讨论哭生还是笑生的时候,他是觉得这样安安静静,不露声色的琉璃显得十分异常,因为他见过她动情绪的模样,所以猜测,她该不会是真的受刺激了吧?

“手拿来,我给你看看。”

琉璃举着竹箸的手一顿,挑眉看了他一眼,大约能猜到他心里所想,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用看,我没病。”

见她还会说出这样的话,沉鸢的心便落下了一半,自然不会强求,遂问起了别的事,“你答应了族主什么,是以后都不会出族了吗?”

琉璃摇了摇头,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将口的东西咽下后,道,“未除服前自然不会,但也是最后一次了。”说完,搁下了竹箸,理了理身的孝服,平静地说,“用好了,去前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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