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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惊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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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胭略一回想就明白了,上次许明道来云府,云归雁就是戴着那只钗去见他的,想必是许明道看见了又想起往事,路过和晟宝莊时进去问一句,也不足为奇,呵呵一笑,摆摆手,回屋去了,初夏见她脸色难看,追上去要问,晓萱拉住,拐到西次间,低声说了句什么,初夏立时怒起,“一家子的兄妹骨肉,怎有如此恶毒之心”声音不大,难掩愤怒。

晓萱沉面不语。

若胭独自在屋里昏昏沉沉的坐着,也不计时辰,晓萱悄步进来换了几次茶水,见她总是一个姿势不变,出去后就吩咐晓蓉提前去准备晚膳,又亲自去雁徊楼叫来了云归雁。

有了云归雁,瑾之才又有些生气,若胭闻声出来,晓蓉正过来请示用膳,两人就一起吃了些东西,云归雁不停的劝,若胭知道她好意,不忍拒绝,再没食欲也跟着咽下,却越发觉得身体沉重,支撑到放了筷,又陪着说了几句,到底好言把云归雁哄走,自己囫囵洗漱一把,就软绵绵的歪在床上。

初夏陪在床边,宽慰道,“三奶奶理那些混帐话作甚没得自己怄气难受呢,奴婢放肆说句,三奶奶只想想,三爷往常也不知经历多少危险困境,还不都是好好的,谁信不过三爷,三奶奶都该信的,难不成倒要信一个年幼无知的女娃儿的浑话”

这话确实是放肆了,毕竟她是仆、云归雪是主,叫人听见总要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初夏也是气急了,顾不得这些,若胭止住了她,“好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哪里就真的信了她的话,不过是心觉悲凉,三爷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何苦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的境地你出去吧,我睡下了。”

初夏不肯,“往常都不肯睡的,偏今天睡的这样早,天还没黑,怎么就睡得着三奶奶可是身体不舒服了”

若胭摇头,哪有不舒服呢,就是觉得体乏气闷,头痛欲裂,只想什么都不想,让自己沉睡片刻,闭上眼,不停的告诉自己“快睡,快睡,不许多心”,初夏见她阖眼,只好放下帘子,悄悄退出。

轻薄的帘子隔断不了窗外迟迟不肯散尽的余晖,更阻断不了耳畔嘈杂的声音,丫头们在廊下走动、低语,檐下春燕的啼声,还有恍若来自北漠边城的马蹄疾乱、刀剑争鸣、惨叫呼喊声,声声入耳、声声锥心,若胭被这些声音折磨的几欲尖叫,抱着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终是无力解脱,不计过了多久,到底是昏沉沉的睡过去。

不想又做起梦来,一幕又一幕的全是血腥惨状,赫然就是战役结束后的战场,寒风呼啸的荒原,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和兵器,暗红色的血或凝固、或流淌,若胭就这么孤零零的站在尸体中间,头顶是鸦声凄厉、秃鹫盘旋,只惊恐的浑身颤栗,冷汗淋漓,任自己怎么呼喊也不见回音,哆嗦着跨过一具具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极目张望,希望能见到云懿霆,可又害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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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只是他的尸体,战战兢兢的边走边张望,精致的绣花鞋早已被遍地的鲜血染红,深深浅浅的血渍将鞋面上原本娇艳盛放的月季花染的扭曲丑陋,更沿着脚踝攀上裙裾,于是飘逸如仙的绫绡上布满张牙舞爪的血迹,分外可怕。

若胭急欲离开此地,又不敢奔跑,在尸体之间小心的跨过,再看着地上那些陌生的毫无生气的面孔,心惊胆战的挂念云懿霆,恰在这时,耳边猛然想起一个尖利的声音“死在乱箭之下死在乱箭之下”分明就是云归雪那句话,若胭使劲甩头,再顾不得脚下的尸体,拔腿就跑,却绊上一具尸体,狠狠的扑倒在尸体上,吓得惊叫,手忙脚乱的爬起,可是怎么也爬不起来,却在一低头的刹那,全身血液冻住,心疼的无法呼吸,那具尸体正是云懿霆,他紧闭着眼,一脸的血污,数只长箭贯穿胸背,绛红色的血染透他整个衣服。

“三爷,三爷”若胭惊恐的大叫,扑上去抱住他,可惜任自己怎么摇晃,云懿霆都闭目不言,分明已经没了气息。

若胭疯狂的尖叫,试图抱起他走,无奈他实在太重,自己用尽全力也挪不动半步,绝望的仰天悲嚎,世界在这一刻坍塌,天崩地裂。

“三奶奶,三奶奶。”有人在遥远的地方呼喊自己,是谁快来帮我

若胭已经失去判断的理智,看不见来人在什么地方,只茫然伸手去抓,却没抓住,急得大哭,寻着声音转身就扑上去,却猛然听见好些人尖叫,随即自己被落入一个奇怪的地方,再回头来看,云懿霆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三爷呢,三爷呢”若胭大喊,惊恐的爬起来,四下寻找。

眼前烛光晃眼,整个屋子都映得亮堂,床前站满了人,无一不目光焦急的看着她,若胭呆呆的坐在床上,痴怔的看着眼前一排面孔,抖了抖唇,想说话,只觉得身体疲惫的已经虚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心脏还在怦怦的跳,又急又快,直敲的五脏六腑都疼,一阖眼,又软了下去,满头满脸的汗水。

初夏一把就托住了,“三奶奶出了这么多汗,衣裳都湿透了,可不能再穿着,快换了干净的。”

后面早有人捧了衣裳过来,众人七手八脚的扶起来换了,只仍是虚汗不断,初夏又将她捂进被窝,不停的用帕子擦着,哭道,“三奶奶又做噩梦了,这一个月总共也没合眼多久,又总是噩梦不断,可怎么才好呢,再这么下去,等三爷回来,三奶奶也”

迎春忙扯她衣角,示意她不可再说,晓萱几个却是少见的沉默,连平素最活泼话多的晓蓉也似乎在沉思什么,一语不发。

“没事,你们去睡吧。”若胭有气无力的道。

初夏道,“三奶奶这样,奴婢们哪里还能睡着三奶奶先起来喝口水,药已经吩咐下去熬上了,一会喝了药再睡吧。”

“不过是做个梦,何苦大半夜的又熬夜”若胭道。

初夏抹了泪,道,“何止是做梦呢,三奶奶还有些发热,这大半夜的,奴婢想着也不必惊动二夫人了,仍是用着上次三奶奶发热的剩的一副药先喝着,等天亮了再请大夫也好。”

又是折腾了一阵,若胭才换上的衣裳又湿透,只得重新换过,初夏摸了摸,连被褥也都潮了汗,索性里外全换了,再将若胭捂进去,若胭就坚持只盖个胸口,将手脚都露在外头,初夏不依,若胭就道,“你是忘了去年映霜那场病了不过是些发热,也不厉害,晾着透透气也好,散了周身的热气倒舒服。”

初夏回忆起来,叹口气,到底没有再劝,这时汤药端上来,滚烫滚烫的,隔着凉水晾了片刻,就差不多温度了,若胭也没拒绝,端起了就喝了个干净,这段时间天天喝安神药、补气汤,早都喝得舌尖麻木,一碗碗的像水似的,连个味道都辨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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