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七节 参加农村葬礼(2 / 2)
温小飞感到好笑,心想这两位应该到中南海开会,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冷小婉听不懂这些,只觉得反感,心想临丧不哀,其为人乎?但她哪里知道,更可悲的还在后头呢!
送晌汤的队伍,领头的是唢呐班子,一开始还吹着一种伤感的调子,可吹着吹着,瞎吹一气了,正经的丧事哀乐不吹,吹起了流行歌曲,什么《妹妹坐船头》,又什么《大花轿》,还有《套马杆》,等等。
这还不算,更令冷小婉意想不到的是,队伍走着走着,居然停了下来。她还以为是遇到路祭的了,可伸头一看,原来是走到了一条街上,那吹鼓手竟然当街表演起来,也不知跳的是什么舞,好似古代的巫婆跳大神,但肯定不是为死者祈祷,分明是为了捕眼球,因为围了好多人在看呢,都眉开眼笑的,如同看大戏一般。而令冷小婉惊诧的是,温小飞表哥作为孝子,对此竟没有任何不满,好像也伸着头在看。
“怎么会这样啊?这是丧事,怎么可以这样胡闹?”冷小婉小声地问温小飞。她既不解,又不满。
温小飞知道冷小婉那时肯定不会有这种丧事喜办的情况,小声对她说:“时代变了,现在办丧事得讲究热闹,你不知道,晚上更加热闹呢,那是唱大戏,可惜我们吃过饭要回去了,看不到晚上的,不过如果你想看,我们不走。”
的确,这儿的习俗如今变得实在不像话了,把丧事办得如同过大年唱大戏一样。以前诅咒人,说等你死了我送你三台大戏。现在是这样,尤其是温小飞所说的晚上,那是像模像样的演出,有主持人,有舞台,有彩灯。表演什么呢?那可真是丰富多彩,不亚于一个小型联欢晚会,唱歌跳舞不用说了,还有小品、相声、杂技、魔术等。当然,这都不是最吸引人的,许多唢呐班子为了扩大影响,招徕生意,会在表演中夹带私货,讲荤段子,而且是由女的讲,有的甚至搞脱衣舞。如今,这种丧事喜办,俨然成为一种民粹,很是流行。
而晚上这种“正规”的演出同时,灵棚里要进行葬礼的另一项重要活动——奠酒,即孝子和死者的侄子们,轮流用一种流传至今的繁琐的礼节表达对死者的哀痛和敬意。由于参加奠酒的都是死者至亲,所以一般都是真实的悲伤。于是这出现了一种搞笑而无比讽刺的情况,是里面亲人哭得惊天动地,外面观众笑得欢天喜地。
这叫什么?说不清,肯定不对劲,但却蔚然成风。或许这是人们无意中形成的一种生存文化吧,悲者自悲,乐者自乐,你悲时我乐一下,以后我悲时你也乐一回,这样人生不至于总是悲伤了,因为生活是需要乐趣的,不是吗?
只是这着实令有识之士难以接受,尤其是从封建传统文化中走过来的冷小婉,更是非常地排斥。听温小飞说晚上更加胡闹,她便气愤地说:“那有什么好看的,让人恶心,我现在想走!”
温小飞偷偷笑了,拽了冷小婉一下,提醒道:“别激动,现在是这样,回去再说吧。”
冷小婉于是不再作声,也不再看,不再想。顺着人流继续应付这一类似于古时却又变得不可思议的丧葬礼仪。
接下来是到土地庙转三圈,烧纸磕头,然后从另一条路返回。回去的路上,冷小婉听到前头有人说什么“忘了忘了”,不知道是谁忘了什么。
到家门口时,白花花一片跪下,烧纸、磕头,然后进到院里,这一重要的“送晌汤”程序宣告结束,主家请亲友入席,以示感谢。
温小飞带冷小婉找了一桌坐下后,东张西望地找小乌龟,心想既然喜事能请到他家,丧事或许也能请到他家的。可是他并没有看到小乌龟,只看到了表哥的几个同学。
桌上的人,有的相互认识,有的不认识,而不管认识不认识,都说起了同一话题,那是刚才送晌汤时,儿媳妇忘了拎茶壶,说这一趟等于白费事,因为主要是送“汤”的,结果没提茶壶,这不是把死者亡魂渴着了吗?但也有人说无所谓,说那只不过是个形式罢了,亡魂在哪呢?如果真有,渴了它自己会跑到家来喝的。
冷小婉这才明白刚才回来时听到的是怎么回事。对于人们的谈论,她感到好笑,心想现在的葬礼,简直是从形式到内容全都乱了套。
酒菜上来了,大家开始动筷子。温小飞与冷小婉这一桌男的少,所以喝酒不多,妇女们以吃为主,而吃着吃着,有妇女掏出塑料袋来,把菜倒进了袋子里。
喝喜酒那天,冷小婉与温小飞坐的是堂桌,那都是表哥的同学,所以没有这种倒菜的现象。现在一看,冷小婉感到诧异,心想现在的葬礼真是花样繁多,这又是干吗呢?有何讲究吗?边想她边不解地看了看身边的温小飞。
温小飞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小声道:“快吃,能吃饱行。”
冷小婉似乎明白了,心想这倒不算不好,反正吃不完也要浪费的。而这时,听最里头一桌上突然吵了起来,大家一看,原来是两个妇女要干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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