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4)(2 / 2)
我不该来到这里!
在被袭击以前,他能有这样的想法真应感到可耻,但在可耻之上,他又觉得这句话好像曾被自己不下千次地重复过,或者谁在他耳边这样重复过,以至于他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除了觉得它不适时宜外,还让他有些莫名的气愤,像是他心中的某一个声音在狠狠地反驳它:哼,我凭什么不该来到这里!
然而眼下,他再没有与这些思想作斗争的时间,因为那只藏在暗处的洪水猛兽为了炫耀它的收获而徘徊在距少年不足十米的地方低吼狂喜;可少年却因为看不见它,而不得不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他紧紧地盯着毫不具体的黑暗,瞪大眼睛,屏息凝神地等待着那只他想象中的狰狞丑陋的怪物从他的可见范围内出现,身体却一动不动。
一动不动,虽然是他感性处理下的一种懦弱、胆怯的表现,但经过理性的思考后,他又觉得逃跑也未必有效,毕竟那只怪物从距几百米远的地方过来以他想象不到的速度——少年确定之前那家伙正处在更遥远的丛林深处,现在,一眨眼的功夫就能与他近在咫尺——而就算他从一开始就选择躲避那家伙,以那怪物的灵敏度和速度也会很快再追上他,并且在他完全没有方向感的情况下,逃避或许还会适得其反。
但近距离的周旋对少年来说,不过是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胆怯的说辞,他根本也不可能在这种黑灯瞎火的情况下,真的应付自如,所以,他过早地给自己下了死亡的判书,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地显露出一个人在害怕死亡却无能为力时的绝望和苦楚。
怪物仍在距他较近的地方徘徊,似乎在等待某个幸运的同伴与它共享这份甜美的食物,又似乎在用它那绿莹莹、充满贪婪的目光将他看个仔细;但抛开少年所剩不多的意识来看,这种迂回却能产生煎熬与更煎熬、绝望与更绝望,以及挣扎与更挣扎的巨大心理差异,他默默忍受,抱着少之又少的侥幸心理,绝大多数时候却暗暗叫苦,恨不得早点结束这场即将发生的关乎命运的战斗。
它到底在等什么呢?难道速战速决不更好一些吗?既然它用它的力量和速度展现出它想占有我的决心,现在却为什么退缩了呢?
有那么几撇,少年因为思想麻木,长时间处于一种紧张状态而误以为那怪物已经不打算攻击自己而默默离开,可是等他清醒过来,发现那家伙还在与自己周旋的时候,他就感到更加迷惑不解了——明明从任何方面出发,那家伙都比自己要更有优势,却不知为何就是不敢靠近少年。
是的,它的确是不敢靠近少年的,从它进入同少年只有十多米的范围内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再往前靠近一步,它只是占据它所认为必须不能前进的圈外,踱来踱去,时而发出愤怒、粗暴的低吼,而是发出委屈、娇嗔的**,好像它被挡在铁笼之外而无法进入一般。
这也只是少年的怀疑,在这种不切实际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想象是某种存在将那怪物阻挡在外,可这毕竟只是他的怀疑,他甚至还猜想,那个发出奇怪声音、看不见外貌的怪物可能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狰狞和庞大。
它像一阵风似地从丛林深处飞奔至此的时候,脚步是那样轻盈;而当它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和哀叫时,声音听上去又那么轻柔细腻;甚至当少年将全部注意力转移在那家伙的体型以及行动上时,他又惊奇的发现,那家伙并非是他想象中的庞然巨物,也并非是他以为的那般粗野残暴。
但这毕竟是因为这场战斗还没开始,所以他可以在暗夜的帮助下对那家伙展开无限制的想象,可当那家伙决定向他靠近以结束这段对谁来说都无比漫长的挣扎时,之前他脑海中弥补出来的野兽的模样就再一次回到他的脑海中,而那些与斗争无关的猜想也跟着不复存在。
于是,他再次瞪大双目,屏息凝神,在黑暗中摸索的同时,身体和思想都已进入战斗状态。
一个黑漆漆的身影猛地从他眼前出现,他下意识地闪到一边,便正好与那身影擦肩而过。奇怪的是当那怪物从他身旁经过时,他感到那身影短小又禁不起折腾,并且还透着一股迷人的芳香。
他来不及思考,那身影已转向,并准备对他发动第二次攻击,这一次,那身影正击他的胸膛,而即便他意识到它在向自己的这一方向逼近,他也因措不及防而感受到一种如山石坠地般的厚重感和压迫感,却不至于疼痛。
这便让少年感到更加奇怪了。那东西像是直接从它身体里穿过,将他的种种都看穿之后,又傲慢地离开并将破开的胸膛又还原给他似的。
那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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