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遇上疯子（5）（2 / 2）

是的，他是一个空间的拾荒者，一个创造穹宇的物主。

就这一点而言，他认为自己是足够客观的，并非他主观认为自己是某个世界的主宰因此他便真成了那个世界的主宰，而是他确实亲手创造了那个世界，并一同随着它经历岁月的变迁，看着它慢慢在自己的身体里变化和成长，并一点点引诱它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于是，少年的记忆与这片更久远的记忆接了轨，让他比其任何时候都更确信自己的存在。

就像灭掉的灯再点亮一般，曾经在他脑袋里不够清晰的回路以及隐而不现的记忆终于通过这次点亮紧密连接，从而将他的认知世界照得无比通亮。

但并不是说，他对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在他的认识深处，仍旧有一扇不透风的门对他紧闭，其实，是一团暗黑的物质仍旧在他的体内徘徊，一旦他发现自己的意识无法伸进那物质的里面，心里就总会惦念着还有某个区域是他没办法触及并拥有的，因此，很多收获的喜悦跟着黯淡无光。

值得庆幸的是，这片区域相对于其它区域却是独立存在的，它并不会直接堵在某条的“神经网络”上，而是像颗肿瘤似地长在某片不起眼的地方，这就使得他在顺着明朗的网络回忆时并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因而获得很多相对更有价值的信息。

他知道了自己的经历，虽然他总认为有一小部分在这回忆中有所缺失，但当他完好无损地从回忆网络的一端来到另一端时，他又会觉得中途产生的怀疑本质上来说毫无意义。

刚才他就是在一条记忆回路里穿梭，因而将过去的经历再切身经历一遍，接着他又来到第二条回路上，然后第三条、第四条……直到他把这些都浏览一遍、温习一遍后，他才终于明白临驾在他所有情感和意识上的模糊和空洞到底是为什么。

那的确是一张错综又复杂的网啊！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了吧？

我们都是“他”的碎片，都是“他”的一部分，“他”即不是一个整体，那我们谁都是“他”，你是“他”，我也是“他”，所以你也是我，我也是你。

那个“疯子”不知在哪里对少年讲话，仿似他只是个旁观者，可实际上，少年虽无法通过视觉感知看到那个“疯子”，却能着实感受到那家伙和自己融在一起，是“他”的一部分。

“疯子”讲话时，指引着少年看向那些记忆网络，似乎在所指“他”即是这些回路，而他们因这些回路而生。

这对少年来说已经不难理解，毕竟现在他已和那“疯子”共同拥有了这些回路，甚至有可能正与那家伙绑在同一条回路上，从而重新掌握了自我，便没有什么是他俩不能共享和共同渗透的了。

少年知道“疯子”是“他”留在地球上的一片神识，是“他”粉碎自己到各处游历前的某一条分支，因而他对那个世界无比了解，无比深入。毫不夸张地说，“疯子”才是秦圣，是属于老秦和女人的**结晶，即便“疯子”的灵魂还属于他自己。

那么我呢？我既了解了你的世界，知道了你是“他”的其中一部分，那么同样作为“他”的一部分的我呢？我又算什么？

的确，在少年知道了“他”的过去，知道了“秦圣”的过去，知道了关于那个星球上所发生的种种后，却发现唯独他还没得到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过去。他就像那团隐匿在漆黑中的暗物质似的，是一个未知，一团点不燃的晦气。

我到底算什么呢？！

别灰心，我们还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将“他”拼凑完整，毕竟“他”的旅程还没有结束，或许属于你的那一片神识还在别的星球上也说不定呢，况且——

况且我的也并不完整啊。

瞧，那片黑压压的像幽魂一般的雾霭，就是我失去的记忆呀！在我生命的最后，在本该印象深刻的那段时间里，我失去了回忆它的资格，以至于现在我都不明白到底最后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哎，更痛苦的是，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回到了原本属于我的世界，然后反反复复，却在每一次看到结局前又回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