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世界(3)(2 / 2)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提醒着自己,借此抵消在我脑中重复着的沉重的指责和严肃的批评。我承认错误是因为我真的心存悔意,并希望女孩儿也可以通过某种我不知道的方式听到我的忏悔。
我终于上了台阶。沉闷的鸣笛声听上去更充满怨气——它是在埋怨我还不快点儿呢,还是在埋怨女孩儿还不上车的呢?
在我以为上了站台就能以正常的速度开始奔跑并借此补偿女孩儿的失落时,脚步竟依旧出乎寻常的缓慢,仿佛它早已习惯刚才的速度便怎么也不愿意作出改变。
我急得胡乱拍打着自己的大腿跟,试图用大脑对它们发出指令,但它们就是接触不到我的指令,或者说提前接受了其它什么人的指示。
怎么了我?怎么了我的腿?为什么会这样呢?!
若不是考虑到前面的女孩儿还在焦急地等着我,从车厢中走出来的带着玩偶头套的乘务员还在那边咧着嘴嘲笑我,我真有可能会急得哭出声来。我知道这不是男子汉的做法,但也是我的表现看上去先不男人的。
别怪我,求你了!
我不敢再往女孩儿或者乘务员的方向看,生怕对上她们的冷眼与嘲笑,更恨不得堵上耳朵忽略呜呜的火车头的吐气声,怕从中知道它已决心出发而我只能自生自灭的结局。
我盯着不受控的自己的双腿,看着他们在灰色的三角形或五边形甚至更多边的瓷砖上的我的影子,它看上去沉甸甸的,随时可能在地面按出一个又一个的坑儿。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永远加快不了的步伐、带着一个青蛙头套的乘务员、突然沉默的女孩儿以及脚下那奇奇怪怪的地板砖形状——它们都是真的吗?
“那些都是上面的灵魂,人死后——”
女孩儿的话又一次冲入我的脑海里,让我突然意识到,我应该是死了,只是对生还抱着某种强烈的**。
“呜——”火车终于耗尽了它所有的耐性,再也不愿意等待我这个“毫无时间观念”的乘客,并最终发动了引擎。
乘务员对我们挥了挥手,又对女孩儿说了一些——即使我已在能听到那话的范围内却仍旧听不到一点它说话的声音,就像它在用唇语讲话似的——随即上了车,关上车门。
“嘭!”的一声,厚厚的车门关闭,我的所有希望同愧意碎了一地,因此耳中传来“啪嗒”的似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会多恨我啊!
我看着她望着那逝去的火车一动不动,心里竟因她多出一丝伤感。我不为我赶不上车感到失落,却为耽误了她的行程而痛苦无比。
瞧我都做了什么!
我仍旧没有放弃追逐女孩儿的身影,在火车彻底在我们眼前消失以前——老实说,我真不知道那火车是如何消失的,就一眨眼的功夫说没就没了——我和女孩儿还有一段可观的距离。
她不埋怨我,选择默默地平静悲伤与愤怒,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而我绝不希望因此对她有了不可磨灭的亏欠——一辆末班车而已——我多想对她这样说,但却担心弄巧成拙。
碧蓝的天空、蔚蓝的浅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多上了一层灰色——是夜幕要来临了,还是因为我的心情糟透了使得它们也受影响了呢?
想到之前因我的想象而出现的鲸鱼、浅水以及青蛙头乘务员,我决定凭借自己的意念试试能不能想象出一辆火车。这听上去就像是异想天开的胡话,但在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世界,天方夜谭都不算什么,更何况我就要失去女孩儿对我的耐心。
我闭上眼,对准刚才火车头出现的地方,开始在脑中描绘新火车的样子:它将有宝蓝色的金属外壳、圆滚又巨大的轮子、愉快且清亮的鸣笛……而后,走下来的——是长着卡通驴脑袋的乘务员!
呀!我吓得睁开眼睛,发现我构建出的火车并没有出现,反倒引来了女孩儿的回眸。
“你在想什么呢,还不快过来?”女孩儿很快收回目光,踮着脚,继续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站台下面,灰蓝色的浅水已经褪去,连下面的铁轨都已消失——而远处正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一蹦一跳地向我们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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