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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第241章 濯清提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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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直说道:“巡察已到,咱们这就开宴罢。”拍了拍手,十来个美貌的婢女托着食盒鱼贯登堂,为诸人布食。堂下的女乐弹琴吹笙,轻歌曼舞。

小肃在堂外目视周澈。

周澈了然,刚才张直和堂外的一个大奴眉眼传意,小肃这是在提醒他要提防注意。他想道:“张直和那大奴对打眼色,‘说’的不外乎是‘辱我’之事。他若是想以言语羞辱于我,不需要和堂外的大奴打什么眼色,莫非,他这个‘辱我’还需得有人配合不行?需有人配合?难道他不只是想骂我,还想打我?在堂外埋伏的有人,想来个‘掷杯为号’?”

这也不是不可能。周澈这次来张家,赴张直的宴,最坏的打算就是挨一顿打。挨一顿打和挨一顿骂比起来,肯定是前者更羞辱人。打一顿之后再丢出去,更羞辱人了。

周澈借用汗巾擦脸的机会,不动声色地瞟了瞟小肃。小肃的目光一直没离开周澈,两人视线接触,他看懂了周澈的意思,偏过头装与孙信说话,说了没半句,忽然捂住肚子,挤眉弄眼,唉哟叫疼,急问旁边的张家奴婢:“你家的溷厕在哪里?突然肚痛,十分内急。”

他问得急,张家的奴婢没多想,随手往堂西指了指,说道:“一直走,到墙角,便是粪溷。”

小肃捂住肚子,弯着腰,快步离开了堂门口,向这奴婢手指指的方向去了。

周仓、孙信奇怪地看了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又往堂内看周澈。

堂内亮如白昼,婢女已把酒食布好,张直正举樽劝酒。堂上诸人共饮一樽,饮毕,皆亮出樽底,以示饮完。周澈也同样亮出了樽底。这个举动,既是汉人淳朴好酒,每饮宴必痛饮的一个表现,也是一个礼节,表示对敬酒人的尊重。张直指着周澈,说道:“巡察没有饮尽!”

他的座位在堂内最里边,离周澈隔着五六个案几,差不多得有一两丈,哪里看得到周澈的酒樽里有没有酒?明显是在借机生事。周澈也不分辨,带笑将酒樽掉了个个儿,樽口朝下,樽底朝上,晃了两三荒,半滴酒没有掉出来。张直连连摇头,说道:“没饮尽,没饮尽!”

先前进堂布食的婢女没有走,留在了宾客们的案边,伺候他们饮食。张直命伺候周澈的那个婢女:“给巡察满上,再喝一樽!”那婢女从命,用酒勺从瓮中取酒,给周澈满上,继而端起来,请他喝。在座的宾客都只喝了一杯,周澈为何非要喝两杯?灌酒也是一种羞辱。

堂下的孙信、周仓面色陡变。

周澈若无其事,接过酒樽,笑道:“君家酒美,正该多饮。”一饮而尽。张直哈哈大笑,说道:“知道我家酒美,说明你还有两分品味。澈!再饮一杯。”

“幼名,冠字”,“冠而字之,敬其名也”。对一个成年男子来说,“名”是用来自称的,除了父母长辈和地位高过自己的人之外,被人直呼己名是一种极大的侮辱。张直的从父张让是中常侍,如果张让直呼周澈的名字倒也罢了,张直算是什么?一个白身而已。周澈出身名门,又是司刑令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直呼己名,辱之甚矣。

周仓、孙信勃然大怒。周澈耳听字钱。有的是吉祥话,如乐无忧、贵富寿之类;有的是游戏娱乐,如起行酒、饮酒歌之类。“乐无忧”显然是句吉祥话。

如此这般,连着摇了十来次,摇出了六个数字,席上诸人多半都轮到了一回,也不知周澈是运气好还是怎的,却一次都没轮到他。陈华想道:“少主令我来当个这个酒监正,明显是想让我多灌周家子几杯酒的。周家子运气好,十来次都没摇到他,这可不行。”再又摇出一个酒筹钱,拿起来看,上边写的是“五谷成”,又是一句吉祥话。他大声说道:“第十三。”

周澈手里的酒令钱正是“第十三”。依照惯例,为表公正,报完数字后,酒监正该把钱亮出来给大家看的。陈华这次报完,却没给诸人看,而是直接丢回了筹筒里。

周澈心知必有蹊跷,但也不问,当作不知,含笑饮下了樽中酒。对面席上一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巡察使好气度,酒筹钱也不看便把酒饮下,也不怕陈君哄玩你?”

“陈君与我同乡,又怎会哄骗在下?”

堂上的宾客们很多都在想:“‘周潜龙’偌大威名,今夜在张君席前却老实得像个病猫!如此看来,他也只是一个欺软怕硬的人。”不觉又小看了周澈三分。

……

堂外,小肃回来了。周澈偷空打眼看他,他面上显出焦急神色,频频以目示意。周澈心道:“小肃不断地往堂门两侧看,他这是在示意什么?是想告诉我堂外有埋伏?”

酒过三巡,堂上气氛渐热,好几个酒量浅的已见半醉,把身边的婢女搂入怀中,玩弄戏谑。有两个过分的,将婢女的衣裙都扒掉了,露出那俩婢女白生生的娇躯。

陈华又摇出个“敬行酒”,端起酒樽,跪地膝行至张直座前,匍匐敬酒。张直没有兴趣喝他的酒,看着堂上的乳|浪臀波,调笑说道:“阿奴,闻你弟妇貌美窈窕,必善舞蹈,何不召来共饮?”

“闻你弟妇貌美窈窕”,他这是在说濯清了。周澈眼皮微微一跳,拿袖子掩着酒樽,借举头饮酒的机会,觑看陈华、陈楹的表情。陈华毫无不虞之色,立刻转首呼令陈楹,说道:“少主亦知汝妻窈窕,真我陈家幸也。你快去把汝妻唤来,为少主起舞祝酒。”

陈楹在堂上的地位最低,一直表现得很拘谨,闻言,他呆了呆。这是一个非常不合理,也极其不合礼,带有很强羞辱性质的要求,周澈看出,他恐怕是很不愿答应的,奈何生性懦弱,在张直面前压根提不起拒绝的勇气,呆了一下后,嗫嚅地应了声是,不情不愿地离席去了。

周澈暗自摇头,心道:“可怜濯清,嫁得这般一个丈夫!”虽为濯清感到不值,眼下却没空去为她抱不平,很快,他的心思又转回到小肃的“目光示意”上,想道,“酒喝得不少了,我观张直亦有醉意了。不管他是否在堂外埋伏了人,也不管他打算如何辱我,这发动的时间怕也就在这一时半刻了。我不能坐等他发动,应要先发制人。”

他也把席上观察地差不多了,来的这些宾客大多是权贵、豪门子弟,平素养尊处优,料来没甚应变的急才,观其身量,也没有勇武之辈。“先发制人”不难。问题是:该怎么掌握这个时机和这个无害’督邮。再为百姓敬陈君一杯,祝君早日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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