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迷岸（2 / 2）

千年前，通过时空虫洞的星际移民飞船上，三十多岁的千秋雪懒散地侧卧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洛雨晗那张清新脱俗的俏脸。

“怎么老盯着人家看？”

洛雨晗柔声道。

千秋雪微笑道：“雨晗，你就像九天下凡的仙子，这辈子太短暂，我当然要抓紧每一秒看你，看一秒少一秒啊！”

平时听到这么动人的情话，她的脸上都会染上娇羞迷人的红霞，但今天，她却好像有心事，抿着嘴不说话。

“你还想劝我吗？”

千秋雪对她太了解了，微微叹气。

“雪，你不再考虑下吗？”

洛雨晗语带哀求：“地球联邦已经完全腐朽了，它变成了阻碍着人类进步的桎梏，那些驻虫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去建立一个美好的乌托邦吗？”

千秋雪长叹道：“雨晗，你还看不透吗？人类五千多年的文明史中，发生了不知多少次社会变革，但旧的统治被取代后，所谓的欣欣向荣不过是昙花一现，之后又是一个轮回。”

“这是为什么？”

他自问自答：“因为人性！无论你设计出多么完美的制度，都会很快地被侵蚀，掏空，最终成为自私自利的保护壳！所以，炸毁时空虫洞是没用的，你们所做的一切最终也不过是黄梁一梦罢了。”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任由这个世界腐烂，人民像奴隶一样被驱使吗？”

洛雨晗很激动。

千秋雪看得出来她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想发动革命的，因为她有一颗忧民的慈悲仁心。

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希望她把短暂的一生浪费在这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他劝道：“佛经中有迷岸之说，所谓迷岸，就是执迷而不悟的生死轮转世界，说的就是人类世界！我承认，每一次变革都有其有意义的一面，但那不是由上而下的、精英灌输理念式的变革，而是由下而上的、全民自发觉悟的变革！只有全社会的人都经历洗礼，人性才可能多一点闪光，积小成多，才有可能最终实现理想的世界！”

洛雨晗呆呆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可是，联邦的武力太强大了，如果错过这次，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又或者付出无数生命的代价！”

“可现在做就有意义吗？无非是多少年以后又多了一个毫无进步的腐朽联邦罢了！”

千秋雪反问：“再说了，移民只有几千万，而炸毁时空虫洞，那些滞留在太阳系的人们怎么办？他们会因此而被剥夺前往更广阔的天地的机会，而他们才是人类的主体！”

洛雨晗脸色苍白，辩解道：“以我掌握的科技，很快就能建立强大的武力，然后再想办法建造一个时空虫洞，再回地球解救他们，你说呢？”

千秋雪无言以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对不起，雪！”

良久，洛雨晗失魂落魄地低头说道。

千秋雪如释重负，紧紧地拥抱着她。

……

“对不起……原来是这个意思。”

从回忆中醒来，千秋雪擦着脸上的泪水，痛苦地喃喃自嘲。

“死秋千！开门！”

这时，柳轻烟在门口喊话。

门打开，柳轻烟没有好脸色地进来，见他眼睛发红，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谢谢。”

千秋雪的心感到了一阵暖意，微微笑道。

“呃……没什么。”

柳轻烟有点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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